十点钟的时候,陈星和陈冰带着孩子来了。
按照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兄弟俩先去找丁师父把他们带到小房间,然后再上楼来找沈玉瑶。
今天是丁师父亲自上来的。
看到师父沈玉瑶立刻站了起来。
丁师父没先和她说话,而是冲文具柜台的男营业员喊了声:“赵平民,你帮忙看着点啊,我带玉瑶下楼一趟。”
都知道沈玉瑶这是刚出了月子,孩子还没断奶。
听了这话赵平民立刻说:“行啊,赶紧去吧,这边我看着不用管。”
沈玉瑶道了声谢,就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啪地一声。
然后就见孙秋芳将一本收据啪地一下摔在了柜台上。
看沈玉瑶朝她看来,孙秋芳倒也不怯,鼻孔朝天冷哼一声,朝着这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呦呵,孙秋芳,你哼谁呢?”
丁师父一向是个暴脾气,她可不会惯着这人,当即就冲过去一掌拍在了孙秋芳所在的百货柜台上。
那一巴掌拍得巨响,将那本收据硬是拍得弹起来,又重新落了下去!
孙秋芳显然没想到丁师父会直接冲她过去。
先是吓得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反应过来,立刻红了脸。
看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孙秋芳顿时梗起了脖子,冲丁师父喊道:“你干啥呢,干啥呢?好好的你过来找啥事呢?”
“我找事?我就找事了!孙秋芳你跟我说清楚,你刚才哼谁呢?谁得罪你了?有种哼你别没种承认!”
看这边闹了起来,其他几个柜台的营业员赶紧都出来劝阻。
楼上的顾客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好几个。
看到营业员们自己吵起来了,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而楼下的人听到动静后,也有人好奇地开始往上走。
看人越围越多,沈玉瑶赶紧过去拉自己师父:“师父,小毅还饿着呢。”
她压低声音说道。
听徒弟提到孩子,丁翠珍的声音顿了下。
她拍了拍沈玉瑶拉着她的手,说:“你先下去,我跟她理论清楚了就来。”
沈玉瑶哪里敢就这么下去?
师父这是替她出头呢。
她死拉着丁翠珍的胳膊不放,央求道:“师父,咱先下去,有事儿回头再说。我今天第一天上班。”
沈玉瑶的话没有说完,但丁翠珍听明白了。
——徒弟是不想刚上班就出状况,怕影响不好。
丁翠珍虽然自己什么也不怕,但想想徒弟现在这情况也确实不合适引起领导们的不快。
于是咬了咬牙,冲着孙秋芳放了几句狠话,就气哼哼地拉着沈玉瑶下楼了。
别看刚才孙秋芳阴阳怪气地不行,可显然她对丁翠珍还有所忌惮。
这会儿被指着鼻子骂,也只虚张声势地喊了几声:“你说啥?你厉害什么?”
却也没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师徒两个来到小屋的时候,小毅已经饿得吭吭在哭了,沈玉瑶连忙过去接过孩子喂奶。
陈冰和陈星兄弟俩避了出去,丁翠珍却留了下来。
自从沈玉瑶休产假开始,丁翠珍很久没有和徒弟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也没什么机会好好看看她徒弟的宝贝儿子。
此时,她干脆搬了个板凳坐在了沈玉瑶的旁边。
被人这么盯着喂奶沈玉瑶其实还挺别扭的。
不过她也没法说让师父回避,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
她问:“师父,那个孙师傅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她有点针对我?”
“切,什么师傅不师傅的,孙秋芳她也配!”
丁翠珍显然还耿耿于怀,听了沈玉瑶的话立刻啐了一口。
然后才解释道:“你别搭理她,那人就不是个明白人。”
听师父话里的意思,那孙秋芳还真是针对自己呢。
亏沈玉瑶之前还觉得大概齐又是师父的暴脾气之前得罪人了……
她只能再问:“我哪儿得罪她了啊?”
丁翠珍翻了个白眼,神情很是一言难尽:“这事儿多少跟你有点关系,就之前钟表柜台那个小李,李兰,你知道吧?”
“知道,我就是接的她啊!”
“嗯,孙秋芳看上李兰了,想让李兰做她儿媳妇。她天天跟着李兰的屁股后面转,这刚觉得有点希望了,结果你回来上班了,李兰下一楼了……孙秋芳可不就迁怒你了?”
沈玉瑶:“……”
这才是无妄之灾!
她之前对这俩人都不熟悉!
沈玉瑶嘴巴张了又张,半天才憋出来了一句:“这要是换个柜台就谈不下去了,那也算不上有什么希望吧?”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丁翠珍也是气不过:“而且我看李兰下来的可高兴了,那样子就跟终于摆脱骚扰了一样。
我跟你说,没准儿回头你申请调回来的时候,李兰都不一定愿意。”
从师父这里沈玉瑶知道,那孙秋芳有俩儿子一个女儿,女儿今年才十三岁,年纪太小,不符合下乡要求。
大儿子已经结婚了,也不用下乡,唯独二儿子今年二十,还没正式工作,如果不在近期内结婚,那板上钉钉肯定就要下乡了。
孙秋芳和李兰的柜台挨着,知道李兰家庭条件不错,个人条件也挺好,然后就相中了这个姑娘。
她想尽了法子撮合李兰和她二儿子的事儿,可显然李兰并不是很热情。
结果,她这边还在想法子呢,沈玉瑶就回来上班了。
看着李兰乐呵呵地下了楼,孙秋芳怎么能不气?
她不觉得人家是没看上她儿子,只把这份不满记到了沈玉瑶的头上!
“她儿子一个待业青年,还比李兰小一岁。人家李兰正正经经的正式工,家里条件又好,怎么会看上她儿子?
我都想不通孙秋芳是怎么想的?她有功夫在李兰身上使劲儿,还不如另外替她儿子想想办法。
这不是耽误时间吗?下半年的知青下乡登记又快开始了。”
丁翠珍真是越说越气。
弄清楚事情原委后沈玉瑶就不纠结了,反倒安慰起了师父。
丁翠珍摆了摆手:“不用劝,我才懒得搭理她那么多,只要她不找你事儿,我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说罢,她将凳子又朝沈玉瑶拉近了一点,问:“对了,你知不知道任局长的事儿?”
“任局长?任局长什么事儿啊?”沈玉瑶茫然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