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踏出小镇的时候,贺母仿佛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嘴巴一刻不停地念叨着各种事情。
有时,当她瞥见那些熟悉而亲切的景致时,更是情不自禁地发出由衷的赞美之声。
然而,与贺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烧。
尽管贺母满心期盼能得到他更多积极的回应,但赵烧却只是偶尔用简单的“嗯”或者“啊”来应付一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言语。
相比之下,王石则显得格外活泼开朗。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能巧妙地抛出一些令人愉悦的话语,恰到好处地迎合着贺母的心情。
那么此时此刻,赵烧究竟在思考些什么呢?
原来,他一心只想着能够尽快返回家乡,回到那座宁静祥和、被翠绿竹林环绕的小院子里。
因为只有在那里,像个孩子般纯真无邪的他,才有可能顺利完成贺母托付给自己的最终使命。
如此一来,贺母便能毫无牵挂、心满意足地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想到此处,赵烧紧紧握住手中的马鞭,似乎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其中。
果不其然,这匹骏马不负众望,拉着马车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沿途扬起一片片纷飞的落叶。
经过整整半日的奔波,他们一行数人终于抵达了黄子皮。
极目远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景象,满地皆是杂乱无章、肆意生长的野草,其中更有几处稀稀疏疏地点缀着几簇布满尖刺的荆棘丛。
然而,就在此处,赵烧等三人却止住了马车前进的步伐。
只因再往前去,便是那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的茂密森林,道路狭窄难行,马车根本无法通过。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将马车后方的车板拆卸下来,准备依靠人力继续前行。
随后,赵烧移步至贺母跟前,轻声说道:
“娘,接下来路途艰险,就让孩儿背着您走吧!”
贺母轻轻地摇了摇头,婉言拒绝道:
“孩子啊,娘自己还能走动。
若真感到疲倦不堪时,再唤你来背负也不迟,可好?”
赵烧听闻此言,赶忙点头应道:
“好的,娘亲。”
紧接着,他与王石一同动手搬运起贺礼来。
那些实在难以携带之物,则统统放置于马背之上。
一切收拾妥当后,赵烧率先迈步领路,贺母步履蹒跚地跟在中间,而王石则负责牵住马匹,一行人再度踏上了这段充满未知的旅程。
也许是瞧见了曾经无比熟悉的景致,刹那间,贺母突然驻足不前,并示意王石前去呼喊赵烧过来。
见此情形,王石连忙止住脚步,高声喊道:“烧兄,请稍候片刻,你娘似乎有要事相告。”
一心一意只顾埋头赶路的赵烧,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树林的出入口处。
他停下身形,开始认真清理起道路两旁杂乱无章的树枝,以便后续能够顺利通行。
此刻,听到声音后,赵烧毫不犹豫地转身踏上了来时之路。
他快步走向母亲所在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娘亲,您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贺母微微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那块被称为黄子皮的土地,然后伸出手指向它,轻声说道:
“烧儿啊,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迟疑不决。
赵烧连忙回应道:
“娘,您有任何想说的话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能够承受得住。”
因为对于赵烧来说,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得知娘亲即将离世这个消息更让他感到沉重和痛苦呢?
所以,此时的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然而,当贺母说出那句令人震惊的话语时——“实际上,我并非你真正的娘亲,你只不过是我与贺牛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罢了。”
赵烧的内心深处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相反,他表现得异常平静,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仿佛这个事实早已在他心中有所预料。
贺母见状,不禁好奇地追问道:
“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世来历吗?
不想了解一下亲生父母是谁吗?”
赵烧略微思考片刻,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
“从我被你们收养并抚养成人的那一刻起,您就是我唯一的娘亲了。
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感激之情,显然,多年来贺母给予他的关爱和呵护已经远远超过了血缘关系的范畴。
贺母紧紧地抱着比她自己还要高大许多的赵烧,泪水再一次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浸湿了他们彼此的衣衫。
这场哭泣仿佛将过去所有的委屈、痛苦和思念都宣泄了出来。
待情绪渐渐平复之后,三个人重新收拾好心情,再次踏上归家的路途。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赵烧终于敞开了紧闭已久的心扉,他开始主动与贺母和王石交谈起来,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随着距离小屋越来越近,王石忍不住率先发出由衷的赞叹:
“哇哦!
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啊,如此绝佳的地理位置,用来过上那种逍遥自在、如同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简直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话,赵烧满脸自豪地回应道:
“那当然啦!
你也不想想这可是谁精心挑选的呢。”
站在一旁的贺母则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眼中满是慈爱之情。
………
就在这时辰,小屋的烟囱里冒出一股浓烈的黑烟,宛如一条巨大的乌黑巨龙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原本负责烧火的王石从灶房中走了出来,一边用手擦拭着脸上被烟熏得黑漆漆的痕迹,一边不停地抱怨着:
“哎呀,我真不该去烧火的,你们快瞅瞅我现在这样子。”
刚刚捡完柴火回来的赵烧,一眼就瞧见了王石那张变得黑乎乎的脸,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而此时的贺母则快步走进灶房,只见她熟练地摆弄了几下炉灶,原本滚滚浓烟瞬间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赵烧脸上洋溢着笑容,目光亲切地望着王石,开口说道:
“水就在那边的小溪里呢,你自个儿过去取吧!”
听到这话,王石回应道:
“好嘞,我晓得了。”
言罢,他转身走进灶房,准备协助贺母一起烧水做饭。
………
夜幕降临,按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大家早就该吃完晚饭歇息了。
然而,因为某人(王石)在烧火时出了些小状况,致使他们错过了原本正常的用餐时间。
此刻,三人终于得以围坐在院子里的桌子旁,开始享用这顿迟来的晚餐。
与贺母那文雅的进食姿态相比,王石和赵烧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似乎正在品尝着世间最为美味的珍馐。
只见赵烧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到底还是我娘亲做出来的饭菜最可口啊!”
一旁的王石也跟着附和道:
“真没料到,我竟能有这般福气,可以品尝到如此踏实、安定的美食。”
听闻此言,贺母微笑着说道:
“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一些,如果不够的话,再去盛便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