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身体僵滞一瞬,直起腰。
“不算闹掰,我们本来就不该开始。”
明徽兀自朝前走,不愿谈起这些。
蔺霜追上去,“那次我去见他,他心情很不好。魏泽天说他自从在昆城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脾气也差很多,一看就是失恋的样子。”
她快走几步截住明徽,“阿徽,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明徽垂头,沉默。
半晌,她摸摸肚子,撒娇,“霜霜,我饿了。”
蔺霜注意力被转移,“饿了怎么不早说!”
她奔向餐桌,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我特意打包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蔺霜将**展开,一件件拿出,“主食是饺子,虽然比不上刘姨包的味道,但也马马虎虎。”
“霜霜真贴心。”明徽洗了手,从厨房橱柜拿了两个碗。
“哼!那你晚上得偷着乐,我对别人可没这么贴心。”蔺霜傲娇撅起嘴,“你是第一个。”
“是是是。”明徽应和她,“能得蔺小姐恩宠,是我的福分。”
蔺霜哈哈大笑,“朕就封你为明皇后,独得恩宠。”
明徽敲她脑壳,“霜霜皇帝,吃饭了。”
吃了一半,蔺霜看她表情,问:“阿徽,你现在住在这儿,薛泯知道吗?”
明徽摇头,“不清楚。”
她确实不清楚。
飞机场外两人分开后,薛泯去哪,她去哪,对方都不知道。
蔺霜转眼睛,有主意,“不如你去我那儿住。”
她咬口饺子,“你刚回来,说不定霍砚深打得什么歪心思,何况霍宏山也不会放过你,你和我一起住至少还能有个照应。”
“我会搬走,自己租个房子。”
明徽手上的钱买不了北城的房产,但租个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这次回来,目标清晰,并不打算牵连任何人。她不会住蔺霜家,更不会留下。
“那不如……”
“霜霜,有些路需要我自己一个人走才能走得通。”明徽道:“何况现在我在霍氏任职,你家离霍氏太远,我不如在附近租个房子。”
蔺霜前年攒够首付,在五环边上买了套小而精致的一居室,每月都在努力还房贷。
霍氏在二环边上,距离确实远。
蔺霜熄了再劝的想法,明徽又笑道:“我最近忙,得靠霜霜帮我一起找了。”
蔺霜一口答应下来。
次日周末,蔺霜又赖在明徽家里住一晚上。
两人躺在床上说闺蜜悄悄话。
夜渐深,一旁蔺霜响起平稳呼吸声,明徽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霍宏山给霍砚深说了什么她没兴趣,她只想知道霍宏山听了她的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当夜,霍宏山同样失眠。
书房内,烟雾缭绕,大片青灰色聚成一团,弥漫在他头顶,挥之不去。
他不信鬼神,可下午明徽说“托梦”异事时,他内心却震颤一瞬。
十年前……
霍宏山微微眯眼,十年前他带着明怀仁骨灰和遗书回到北城,她一眼看出遗书不是明怀仁的笔迹,后来……
门被敲响,霍宏山神志自回忆中脱离。
孙相宜睡眼惺忪打开门,“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扑面而来烟味,孙相宜躲到门边,皱眉挥手。
“今天见到砚深了?”
霍宏山将雪茄按灭,“是,你那儿子固执得很,看来这场父子之争必须有个结果了。”
“可……”
“你要记住,我赢了,霍砚深总会保住一条性命。可要是他赢了,你我被流放海外都算是好结果了。”霍宏山又提醒一遍,“所以,一时慈母心与性命相比,哪个重要不必我多说。”
“那明徽呢?她什么态度?”散完烟味,孙相宜急不可耐问。
她在昆城已经做了恶人,此次只能让霍宏山亲自出马,才有可能劝她离开。
“同样固执。”
霍宏山表情淡淡,“既然她不愿走,那就不走吧,总归是要和砚深离婚的。”
孙相宜惊讶皱眉,“她愿意离婚?”
“不知她用什么方法劝了砚深,但她样子,十分有把握。”霍宏山拍拍身上散落的烟灰,“回去,睡觉吧。”
他抬步越过孙相宜离开。
窗外月光正好,霍宏山身影被拉长,隐入水波,荡漾、扭曲。
他眼底闪过暗芒。
明徽想查父母死因,那就查,看看她怎么查,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去查!
……
明徽请了假。
霍氏假期需提前一天走审批程序,周五那日明徽就向文聪请假。
她今天得去明氏一趟。
在昆城时她就警告明怀礼将明氏账面亏空补上,这几天他明明回来却不找她逼她,是害怕她提起明氏账目,大概也是焦头烂额在补账面。
毕竟他做明氏总裁这么久,明氏接连亏损,已经有不少董事明里暗里不满讽刺,一心想拉他下马,正缺个把柄。
明氏账面明怀礼能做得完美,但不代表找不出漏洞。
到了明氏,明怀礼竟还没上班。
明徽不急不躁,在会客室等待。
明氏是父母心血,准确说是母亲一手创办。
少年时期母亲从体制内辞职,下海经商,父亲对此全力支持,处处为母亲谋划。
那时母亲事业刚开始起步,每天忙得顾不得回家,她正上初中。
每日都是母亲给早餐午餐费用在外面吃,下午母亲接她到公司忙碌。
那时的公司还不是如今明氏高楼大厦,只在一个办公楼租了两个隔间,母亲每日在隔间忙得晕头转向,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
明徽还记得,母亲办公室有一张非常大的书桌,大到能容下她在一边做作业,母亲在另一边办公。
每次心有灵犀一样,她抬头,母亲也抬头对她笑。
后来她上了高中,明氏搬到了这儿,她每天下午被霍砚深送到这。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母亲就……
心口酸涩失落,明徽踱步到窗边。
窗外模样与原先记忆里的无二。
北城河公园依照北城河而建,两旁多是柳树杨树,如今早春抽出嫩芽,其中鹅黄粉紫点缀的是树下灌木丛。
不久后,这片树林将会“五月飞雪”。
母亲对“雪花”过敏严重,常常要吃药。
思绪正深,门外响起急促、洪亮脚步声。
明徽思绪断开,房门砰一下被人撞开。
明徽回头,见一陌生男人面露惊愣,支支吾吾靠近她,“你是,阿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