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就此轻易平息。
明徽脚踏实地回霍家后,仍心有余悸,想不通霍砚深竟就此放过她,且程玉也没意见。
不过很快,这丝恐慌被另一种情绪覆盖。
明徽快步回房间,锁门关窗,确定无一丝缝隙能窥见房间内场景时,才敢将手机拿出。
今天算是她走运,有人帮顶了黑锅。
明徽祈祷默念,要是让她知道那位女员工是谁的话,以后自由了一定请她吃饭。
屏幕亮起,她打开消息界面,查看薛泯给她发的图片。
若按常理,离婚官司并不难,可霍家身份特殊,明徽腹中胎儿血缘也特殊,由此外力干扰下,胜率不足一二,可魏泽天另辟蹊径,将离婚与代孕联合起来。
国内代孕是违法,明徽虽是自愿,可终究越不过法律,而霍砚深又是始作俑者。到时就算霍砚深权力再大,也会受制裁。若是加上舆论诱导,成功离婚几率会再次提高。
明徽一行行仔细看。
魏泽天考虑得十分周到,从头至尾无一丝赘余,字字珠玑,几乎将所有可能都想了个遍。
明徽稍稍心安。
只是如今她被限制自由,且海城项目还没到位,若是擅自提出离婚,保不准霍砚深翻脸,拖到孩子出生,那她带孩子离婚的希望可就渺茫了。
什么时候提出离婚,是个问题。
这时,窗外几声喇叭,保安开门。
明徽眼皮一跳,转头看窗户。
忽然,有人敲门,她手一颤,手机摔在地上。
“谁!”
“小姐,先生回来了,开饭了。”
刘姨拧不开把手,敲门叫她。
明徽慌张捡起,嘶哑应一声,“等等。”
她快速关机,四下巡视藏匿,只觉哪里都不妥当。
“小姐。”
刘姨又催。
来不及思考,她拉开枕头,将东西藏进枕芯。
“来了!”
明徽开门,见刘姨站在门外。
玄关处,霍砚深一只脚刚刚踏进房间。
“我在里面换睡衣呢。”
明徽强压心中慌张,故作轻松解释。
刘姨点头,道:“您先喝文先生保胎药,还是先吃饭?”
明徽心虚,担心霍砚深发现端倪,余光偷偷扫视他表情,“先吃饭吧。”
“好。”
刘姨退下,三人坐在饭桌旁。
程玉脸色煞白,与下午张扬跋扈模样截然相反。
明徽暗暗观察,心中思索既然魏泽天有把握,她也该找机会出去一趟了。
三人各自心中有事,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饭毕,她照常上楼练画。
不多时,门外传来“笃笃”上楼梯的声音。
明徽以为是霍砚深上三楼健身,并未多想,可那脚步声直至画室门前。
“明徽姐。”
程玉笑吟吟声音传来,“你在吗?”
明徽蹙眉,放下画笔。
“有事?”
她拉开门,见程玉端着瓷碗,道:“刘姨有事,让我把安胎药端上来。”
说完,她闪身进门。
明徽眉头未松,面无表情倚靠在门前,端看她有什么把戏。
“啧啧啧,早就听说明徽姐大学专业就是国画,结婚前似乎早就开过画展,在业内小有名气,如今一看,确实是活灵活现。”
她食指摩挲宣纸,目光认真。
明徽懒得敷衍她,开门见山:“有话就说,没话就走。”
她才不相信程玉上来找她一趟只为给她送药。
两人下午刚有过矛盾,虽说她扇程玉一巴掌解了恨,可明徽并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她最小心眼,最爱记仇,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恨不得把她踩进泥里。
由此,她和程玉早就接了梁子,如今撕破脸更不想虚与委蛇。
好脸色是给人的,霍砚深和程玉都不配。
“明徽姐,今天下午是我错了,我也是一时情急,不该骂你,不该怀疑你的。”
程玉见明徽脸色不好,语气主动柔和下来。
明徽沉默,目光转向窗外,看着黑暗渐渐压碾天空,直至将最后一丝亮光熄灭。
“嗯,麻烦你出去吧。”
她语气更冷淡些,倚在门边姿势毫无变化,目光也未停留在程玉身上,只愣愣看着窗外。
程玉踱步,棉拖鞋敲击在地板上。
倏地,她脚步顿住,停在明徽面前。
“明徽姐,我记得你该产检了?”
程玉问:“孩子六周了吧?”
她盯着明徽孕肚,情不自禁伸手抚摸。
明徽闪身一躲,厉声问她:“你要干什么?”
“没干嘛啊,只关心关心你。”
程玉伸手落空,并不生气,“只是想提醒明徽姐,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她直起腰,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明徽,极度的不甘和埋怨转瞬即逝。
明徽捕捉到她眸中情绪,防备心更甚。
“所以呢?至少现在孩子在我肚子里。”
明徽侧身站着,并不以正面示人,十足十的防备。
程玉威胁她的话,忽地回响在耳边。
她曾威胁说要让她打掉孩子。
明徽当时只觉程玉是和霍砚深待久了,丧心病狂,并不真正放在心上,毕竟老宅看重这孩子。
可又看她现在模样,想起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似乎并不只是恐吓威胁。
明徽心中警铃大作,余光瞄她与楼梯的距离。
青春期时狗血电视剧看多了,难免会对楼梯有恐惧。
“所以明徽姐更要好好照顾自己,让孩子平安出生啊——”
程玉哂笑,引得明徽头皮发麻。
转而,女人哂笑化作娇嗔,“砚深哥。”
明徽转身,见霍砚深早已换了身衣服,依旧是运动短裤,赤裸上身,迸发雄性荷尔蒙的穿搭。
霍砚深眸子扫过两人,到运动区停下,“你怎么上来了。”
“来给明徽姐送安胎药。”
程玉走到他身边,“砚深哥,我帮你绑……”
明徽深深注视程玉,而后关上门。
她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以孩子压制霍砚深方法是对,可她忽略程玉存在。
正如程玉所说,如果她真心想打掉这孩子,就算老宅阻拦,可只要霍砚深同意,一切便能顺利。
到时就算老宅怪罪下来,只要霍砚深想,就能把程玉择走。
且霍家虽三代单传,可霍砚深正值壮年,就算没了这孩子,还会有下一个。老宅那边再怎么不甘,也会将这事儿翻篇。
到时候只有明徽落得一无所有悲惨下场。
寒风浸浸,透过窗棂。
明徽情不自禁浑身一抖,只觉刺骨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