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没再躺,起身来到偏院的里室。
青黛恰好也是刚醒没多久,脸色苍白,看起来较为虚弱。
楚嫆走到床边,没让她起来,两人相互关切,确认并无大碍后才双双放心。
待了会,楚嫆又来到那栋被炸毁的楼阁前。
杂役们正在收拾破木残骸,傅云瞧见她,立刻快步走来。
\"殿下,爆炸的源头已查明,是各大臣们送来的贺礼中夹杂了火药,昨晚应是有人潜入沁芳阁点燃了。\"
\"陛下命人去调查送礼的大臣们,虽是如此,但我觉着应该是府中混进了内鬼。\"
说着,稍凑近一步,\"很大可能是对方假面易容,借此要对你下死手。\"
楚嫆听完,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人,眸光不由得稍凝,只细想片刻便否决了这个猜想,\"目前还轮不到本宫。\"
\"就算真要动手,依他的性子不会使这样卑劣的手段。\"
\"要杀也是正大光明,与本宫当初一样,正面刺一刀。\"
傅云不禁颇为诧然地看向她。
楚嫆轻扬起一抹冷笑,\"不用查,此手笔大抵出自萧家。\"
提到关键字眼,傅云立即想起了外头沸沸扬扬的传闻,\"对了,昨个夜半时分萧家遭贼人放火,还掳走了萧老太爷。\"
\"刚刚又传,说在茶香楼的包厢内找到了人,萧老被五花大绑,手还被严重刺伤,体虚受惊之下诱发了旧病。\"
\"上次杀了萧玧,还挟持殿下,这次又是放火……怎么看都像是同一伙人,我猜就是漠北那小子吧?\"
她没反驳,神情却在慢慢变得严肃。
傅云看她这脸色,误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岔开话题,\"那、那个,殿下我觉着咱们还是得多提防些。\"
\"比如这萧家虎符交付给崔氏,会不会是变相的转移兵权,企图逃过追查,到时真事发查出什么,也好给自己找到可退的后路。\"
楚嫆听完后,突然灵光一乍现,似拨开云雾见天明地想通一切,猛地转过头来,语气都有些许急切,\"萧家……崔氏虎符,西宁和序门!\"
傅云一头雾水,\"什、什么意思?\"
她没过多解释,快步往前院方向走,\"去喊卢昇,有要事相商。\"
三人齐聚一堂,楚嫆仍觉着缺了什么,以至于一张嘴便说不清楚。
无奈之下不过多解释,直接命卢昇带一半的暗卫前往序门守关,暗中观察。
而另一半则交由傅云,跟随崔庸大军一同前往西宁,同样在暗处紧盯着所有人。
两人相视一眼,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卢昇不免担心,\"殿下,暗卫全由我们差遣走,您身边岂不是……\"
楚嫆微笑着轻摇头,\"不必忧心,本宫自有打算。\"
\"来不及酒宴饯行,路途遥远,切记要小心。\"
\"若遇不测,势必要以性命为先。\"
话至此,傅云二人向她屈身行礼。
一切收整完,众人趁着夜深出发,楚嫆踏上厢楼的长廊外,视线恰好能看到整条街道。
注目着一众人消失在黑暗中,她抬眼望向夜空,淡薄的云层遮住的弯月,依稀能瞧见几颗闪烁的星星。
当下的心境,正是这般朦朦胧胧,却又能隐约瞧见的感觉。
希望自己能猜对棋局的最终走向。
楚嫆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后才返回。
外面流言不间断,人心惶惶,朝堂蠢蠢欲动,各怀鬼胎,看似繁华热闹的京城,全都是短暂的表象。
四日后,萧家忽然传出萧老太爷卧病在床,即将油尽灯枯的消息。
皇帝派太医前去瞧过,确实是旧病难根治,加上心有郁气难消,没多少时日了。
当晚,萧老太爷强撑着清醒把萧崮留下,吊着一口气述说那天被抓走的事。
被救回那时,萧老对任何人都闭口不提,府上这几天也相安无事,直至现在才彻底放心,如数盘出当日的所见所闻。
提到长公主时情绪尤为激动,紧紧抓着萧崮的手臂,\"阿玧…是他们联合害死的……\"
\"还企图诬陷我们勾结外朝通敌叛国,老、老夫活了一辈子,从…从未做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萧崮强忍着愤恨,极力安抚,\"爹,儿子知道了。\"
萧老没松手,回想起什么,急着追问:\"阿玧这些年驻守边境,你可曾有听过他认识什么异族人?\"
\"那贼人看面相应是来自漠北,你…你老实告诉我,你们究竟有没有……咳咳!\"
萧崮静默一瞬,萧老看他这眼神的躲闪,立刻明白了答案,像是吊着的绳索突然一断,浑身失力地倒在床上。
宛如残喘着最后一口气,仍不敢置信地追问:\"逆子!你…你们…当真通外敌了?\"
\"爹,累了就好生歇,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太医还会来给您瞧病的。\"萧崮扯开话题。
萧老一口气憋在胸膛,不愿面对地稍偏过头,嘴里有气无力地呢喃:\"老夫愧对万民,愧对先皇……\"
萧崮暗自记着仇,没再多说,站起后转身离开了。
而刚刚的对话,恰好被屋顶上的一人听得清清楚楚,确定想要的结果,缓缓合上瓦片,轻步跳跃在各个屋顶上,没一会消失在黑巷里。
黑影再出现时,转战来到了另一座府邸,居高观察发现除了院门站着的侍卫,其余巡逻的暗卫竟不见踪影。
没多想地纵身一跳,留意四周,快速溜入东边大院,翻墙跳入庭院里,里头也没人看守。
前方的寝屋里还亮着烛光,随后溜至窗边。
正睡不着,翻看书籍的楚嫆敏锐听见有细微的动静,赶忙警惕抽出桌柜里的匕首,放在书下垫着,继续若无其事地阅览。
吱呀一声,窗被拉开,脚步声是慢慢从后方逼近。
她屏气凝神,余光稍向后视,注意到对方是一身黑衣的装束。
即将不足两步之隔时,楚嫆迅速拿起匕首,扬手要刺过去。
岂料手举到一半被对方擒住。
烛火似被惊扰,光亮摇晃了一下,但也足够看清了对方的脸。
楚嫆是左手持的匕首,一时没用习惯,尉迟晏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手腕,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现在好似再次被拉回了当初那刻骨铭心的一刀。
他冷眼相视,抓着她的手腕,走上前一步靠近些,嗓音沉静:\"看来你也没忘记。\"
楚嫆想要抽回却被他抓得无法动弹,没好气地警告:\"松手。\"
尉迟晏再近,尖刀离心口近在咫尺,语含讥诮:\"有本事你再刺。\"
\"对准一点。\"
她只能两手挣扎,但右手包着厚厚的纱布,也使不上什么劲,又气又无奈之下,直接一松,匕首掉落在地。
铁器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尉迟晏微微一愣,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些疑惑,楚嫆则不躲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像是在幽怨气愤,唯独没有半分杀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为何这次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