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昂首挺胸,并列一排,横棍阻在庙门严阵以待。
这一刻,他们仿佛化身为三尊威严的门神,屹立于庙宇之前,守护着这一方天地。
尽管只有三个人,但散发出来的气势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不容侵犯的感觉。
一刻钟后,乞部统领老拐亲自率领手下近百十号乞丐,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老拐停下脚步,抬手一挥,身后的乞丐们便迅速散开,呈偃月状将庙门包围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
阿鸡看似冷眼旁观,实则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他原本还打算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巧施离间,先让众乞丐互相猜忌,离心离德,等他们分崩离析时,再各个击破。
然而,现实却是老拐仅用简单的一下挥手,便打破了阿鸡的所有幻想。
这帮乞丐对老拐如此从令如流,只怕早已中毒日久,无药可救了。
眼下阿鸡他们无路可退,也唯有期盼阿狗能不负众望,顺利请来救兵了。
“哎呀老拐叔,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咱爷俩坐下来谈谈不就搞定了嘛,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
阿鸡对老拐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以前他们哥几个就隶属乞部,都曾被老拐亲自调教过多次了。
“呔!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给你们活路你们不走,偏要往死路上撞。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老子就成全你们。”
老拐四十出头年纪,一脸花白的络腮胡子,脑门的褶子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其苍老的痕迹给人感觉要远超他的真实年纪。
他左腿微跛,常年拄着一根杏木拐棍。若是耷拉着头不说话,绝对会让人产生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但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迷惑,身为乞部统领要以身作则,他的这副老态龙钟完全是工作需要,刻意伪装出来的。
其实老拐的真实身份是一名战场老兵,不过与其他退役老兵不同的是,他属于主动离职,亦即俗称为逃兵。
在这个时代,临阵逃亡绝对属于重罪,被抓住的话将直接当场斩杀,以儆效尤。
老拐运气不错,借腿伤假扮死尸,侥幸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一条命。
机缘巧合之下他流落至此,被大首领的耳目发现身手不错,遂推荐给了焦大。
几年下来因为业绩突出,累功升职,最后竟然坐上了乞部统领这个位子。
因为在军队里待过,所以老拐对驾驭手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参照军规引申更改为丐规,建议焦大采取变态的奖惩制度,这才有了后期的刑部和功部。
说到底,将这群乞丐奴役的彻底丧失人性的罪魁祸首,就是老拐!
之前在焦大七人被押走路经南市的时候,李大目便已经通过眼线传信给老拐。
老拐老奸巨猾,通盘考虑之下,为保万无一失,特意等到手下人都聚齐后,才敢放心朝着老巢这里进发。
也幸好老拐怕死,做事谨慎,由此浪费了这许多时间,要不然阿鸡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充裕的时间提前防备了。
“老拐叔只怕误会小的了。我们哥几个可都是您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对您老那是无比尊崇,敬若神明啊。
您这不也看到了吗,我们只敢收拾焦大几个,到您这不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吗?”
“哈哈,你他娘的现在就是放屁!”老拐都让阿鸡给气乐了,“若真的尊崇我,为何要堵在门口这般阵仗?”
“这不正是怕您老一旦误信谗言,未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所以才出此下策嘛。还希望老拐叔能给小的一个开口的机会。”
阿鸡唯唯诺诺,故意胡扯拖延时间,
“这年头小人太多,他们见不得别人好,最喜搬弄是非。老拐叔饱经世故,自然是心明眼亮,明辨是非,绝不会辜负小的一片忠心的。”
“哼,那我就给你个往下编的机会,你若编的我不满意,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老拐狂傲地指了指身边这一圈手下,
“虽然我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不过这一百来号人会替老子好好调教你们的。”
“呵呵,老拐叔说笑了,您哪里老了,我看您现在正是意气风发,激流勇进的大好年华。就算老,那也是老当益壮啊。”
“少放屁,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老拐叔息怒,小的可不是无的放矢啊。
您就看您调教出来的这群手下,个个精神抖擞,精壮威猛,关键还唯命是从没脑子。
就这等驭下之术可谓炉火纯青,岂是焦大他们这种山野匹夫所能堪比的吗。
这南市大统领的位子给谁坐我都不服,只有老拐叔您才是众望所归,当之无愧啊!”
“小兔崽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想挑拨离间吗?”
“嗨,您这就冤枉我了老拐叔。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意思。不信的话,您老听好喽。”
阿鸡振臂一呼,对着这一百多号乞丐高声问道,
“焦老大已经被下了大狱,以后就让老拐叔带领咱们大家伙发家致富好不好!”
众乞丐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都觉得有些懵圈。
阿鸡胳膊肘一碰大牛,大牛立时会意,当即高举双手大声喊道:“好!好!好!”
二牛也反应过来,紧跟着喊好。
众乞丐中有精明的随即开始出声附和,不精明的更是只会随大流。
一时间叫好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阿鸡看煽动效果这么好,便抓紧时机趁热打铁,
“以后老拐叔就是我们的大统领,好不好!”
“好!好!好!”
“老拐!老拐!老拐!”
受阿鸡刻意地心理暗示引导,众乞丐浑然不觉已经被人利用。
现场气氛被瞬间点燃,众人群情激奋,一致强烈请求老拐继任大统领之位。
此时,老拐也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搞得有些上头。
这本是来报仇雪耻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地变成选举大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