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香斋
“阿渊,你尝尝这个,我记得以前你最爱吃这个~”
苏半夏热络地夹了一大筷子松鼠桂鱼放到陆九渊面前的盘子里。
陆九渊见状,轮廓分明的脸上仍冷淡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睫毛垂落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唇角压平,不见一丝笑颜,就连说出的话也是冷淡至极,“我说过,我们不必见面的!”
苏半夏素白的脸僵了僵,一抹尴尬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她又笑得热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必见面,可我约你见面,你次次都来。阿渊,你心里还惦记着我,不是吗?”
用的反问句,语气中却满是笃定。
陆九渊夹着松鼠桂鱼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眉眼深沉,墨色的瞳孔满是冷静,“如今我只想查明陆家一家八口屈死的真相,让真凶伏法,届时我的家人泉下有知,才能安息。”
听到陆九渊再度提起陆家灭门案一事,苏半夏唇角的笑意僵住,似乎为了掩饰尴尬,她垂下眸子,随意地夹起离她最近的素蒸鸭,放进嘴里。
陆九渊见状,唇角微压,挑眉道,“你以前不是不吃瓠瓜的吗?”
素蒸鸭选用的是瓠瓜切开,放在大火上蒸制而成。
在陆九渊的提醒下,苏半夏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塞进口中的是她不喜之物。
她囫囵咽下,干巴巴道,“我是不喜欢吃瓠瓜,可你喜欢啊!”
“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死了,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一直将你的喜好记在心里,想你的时候便试着去体会你喜欢的一切,如今这瓠瓜我吃惯了,倒是也品出些清甜滋味。”
“阿渊,我们之间还能回到以前吗?”
苏半夏犹豫再三,终于说出了今日来得目的。
陆九渊掀掀眼皮,讶异道,“以前?你和我?”
苏半夏大大的眼中满是希冀,她点头如捣蒜。
“怎么回?”陆九渊垂下眸子眉眼恹恹,“半夏,以你我的出身,走到今日不容易。如今你是郡王侍妾,我是五品武将,我们还是记好自个的身份,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过于放纵自己,得罪了贵人,没得回到原点,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烟消云散。”
“淳郡王答应放我离开了!”苏半夏打断他,“昨日我回去后,便求了淳郡王,淳郡王向来有容人雅量,又有成人之美之心。他说只要你愿意,他可以放我出府。”
“阿渊,我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淳郡王侍妾,只想做你的妻子。只要你肯要我,不嫌弃我已非清白之身,我们就能同以前一样!”
“从前退婚的事,是我爹一意孤行,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重和你在一起,我们……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苏半夏说着,哭得泪眼朦胧,她起身走到陆九渊身后,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身子,“阿渊,淳郡王还说若你我能重修旧好,看在我的面子上,他送佛送到西,可许你永安节度观察使留后,步军副都指挥使之位。”
“步军副都指挥使?这可是三品的位置,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淳郡王说给便给了?还是说淳郡王有别的条件?”陆九渊似笑非笑道。
苏半夏趴在他身上娇软的身子僵了僵,泪意瞬间全无,她尴尬道,“自然不是全看在我的面子上,淳郡王很欣赏你,想将你收入麾下。”
“哦?淳郡王这是在拉拢我?”
苏半夏沉吟片刻,“算是吧~阿渊,我知你现在在容大人手下做事。可你在战场上以命相搏,立下汗马功劳。若没有你,与南夏国之战不可能打胜。”
“你对沈家,为大盛朝贡献良多,却只得了从五品都虞侯的位置,我都替你抱屈。沈家和容大人给不了你的,淳郡王能给你。淳郡王最是惜才,在他手下做事,他不会亏了你的!”
“听起来,倒是很划算的买卖。”陆九渊斟酌道。
苏半夏忙趁热打铁道,“阿渊,只要你投靠淳郡王,便能荣升三品,你与我还能再续前缘,你还犹豫什么?”
“欸,让一让,让一让,姑娘您在偷听什么?抬抬脚让一让。”
门外小二嘹亮的嗓门响起。
陆九渊脸色一变,“有人偷听!”
他飞速起身,打开门,门外却已空无一人。
“阿渊,或许只是路过的食客。”苏半夏从身后环上他的劲腰,“况且我们也没说什么不能被人听的话,你不要紧张。”
她将脸贴在陆九渊宽阔的背上,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感受着怀中男子宽肩窄腰翘臀,满满的安全感。
从前怎么没发现陆九渊的身材这般好,倒是小瞧了他。
淳郡王已有数月不曾碰过她,再加上府中传言淳郡王那方面出了问题,不止没碰她,就连府中王妃,还有其他莺莺燕燕也一概没碰过。
她可不想守一辈子活寡,若是能和陆九渊……
苏半夏想着,手便如灵巧的蛇般钻进他的领口,在他的壮硕有力的胸肌上肆无忌惮游走着。
“阿渊……”
——
“小姐,您慢点,您走慢点!”沈星洛的婢女连翘提着两包聚香斋的滴酥一路小跑着追着前面的沈星洛。
在公主府用过午膳后,小姐心血来潮想吃聚香斋新出的糕点,她们便来了。
她去后厨等得时候,小姐在聚香斋随意地逛着,不知怎地,就急了,也不等她,便跑出了聚香斋。
沈星洛用最快地速度冲上了沈家停在聚香斋外的马车,等连翘追了上来,也不等连翘坐稳,就吩咐车夫出发,那副焦急的模样就好像后面有敌军在追般。
坐上马车,沈星洛怔怔地发着呆,她拿着丝娟的手捂着胸口,眼中满是恹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陆九渊对她只是一时兴起,否则怎么解释得通跟妧姎说有公务在身的陆九渊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聚香斋同他的前任未婚妻在雅间中私会。
所以陆九渊这两日对她莫名其妙地举动,只是想拿她当挡箭牌?
好隐藏他真正的意中人?
毕竟他的意中人是淳郡王的侍妾。
不过想来,很快他便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方才听到他的前未婚妻说淳郡王已经同意成全他们了,或许很快他们便会双宿双飞了吧。
沈星洛幽幽地叹了口气,也好,陆九渊这些年太苦了,一个人背负着血海深仇,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至于他对她做得荒唐行径,只要他不再犯,她可以当无事发生,就当报答他吧。
方才妧姎已经同她说了,这几个月陆九渊一直在替她监视关沵和程雪润,所以才会对关沵和程雪润的私会了如指掌。
这方面,她要谢谢陆九渊!
——
入夜
雕花梨木拔步床上
沈星洛仅着贴身小衣盖在一床藕粉色云缎薄被中睡得正香。
身后一团黑影向床边走来。
似乎那团黑影的气势过于凛冽,沈星洛睡梦中也察觉出屋中有其他人。
“谁?”下意识地问句中夹着哭腔,“来……”
来人的话语尚未喊出口,便被人捂住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乖~别叫,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星洛一口咬在捂着她唇的大手的虎口处。
“嘶~”来人轻哼着,掐着她的雪腮,让她松口。
“陆九渊,你……你登徒子!”沈星洛抓起腰间的锦被将自己包裹起来,“你大半夜,跑我房中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