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妃的儿子,是真有勇气,他在赌我不敢杀他!”牧云深摩挲着手掌,陷入两难。
刚才加了数道气势,是想让他收起锋芒,想登楼就放下姿态,否则,遗憾收场!
谁能料到!
此子桀骜不驯到这种地步。
牧云深了解李湛的脾气,知道召李长卿入神都的用意,因登楼死了,不好交代。
李长卿冲入牧云深的气势,如陷入泥潭,艰难地稳住身形,心神开始剧烈动荡。
此刻方知,何为大圣修为!
随着横飞的气势在他强横入局后,变得杀意凛冽,李长卿的心沉了下来。
他又一次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与大圣对峙,世间能有几人!”李长卿血性被激起,瞬息间气势暴涨。
拳势如龙如虎,不停击碎飞来的气势,九阳金身诀在不断轰出中,经历着又一次淬炼。
李长卿明白,因为他改变了登楼难度,是一种荣幸,更不该如狗一般摇尾乞怜。
牧云深的气势回馈他以沉重的打击,九阳金身诀瞬息间弱了下来。
“哎……”
牧云深发出一声叹息,“此子刚勇,我被他扰乱了心绪,反倒输了一筹!”
言罢,想收回一道气势。
“云深,连你都动了恻隐之心?”
不知何时,李湛悄无声息地进入悬星阁,看着星图出神。
“陛下!”
牧云深赶紧起身行礼,“六皇子登楼,我连续加几道气势,唯恐真将他伤了!”
“伤了就伤了,挑战权威和规则的人,不应该受到惩罚么?”
李湛淡淡一句,走到星图前。
“或许不止是伤了那么简单,六皇子太过桀骜不驯,让我动了镇压他的心思!”
牧云深脸上掠过一丝羞愧。
“他能动摇我的道心,匪夷所思,我若真伤了他,得花不少时间来稳固!”
“六皇子入神都以来,我还没真正了解,试试他的极限在哪!”
李湛眼中掠过凝重之色,从星图,他看到李长卿的眼神,像极了宣妃。
李长卿紧紧握着剑,脖子上青筋暴起,眼前不断有气势重重砸在身上,宁愿喷血数升,就是不愿后退一步
“他看起来,不甘心!”
李湛身躯微微一震,眼中落寞起来,夹杂着欣赏、欣慰,还有一丝愤怒和惆怅。
“从他的剑势上看,有股一往无前和九死不悔的决心,不是好事!”
“陛下,真要这么做么?”
牧云深确认一遍,“让这样一个人顺从,需下大功夫,不是靠镇压能实现!”
“不愿被我镇压的人,留他何用!”
李长卿肯定能猜出,登楼遇到的阻力,必是有人刻意为之。
能在皇室登楼盛会直接动用强权的,除了当今皇上,还能有谁!
他明明猜出内情,还敢反抗。
李湛被李长卿激怒了,罕见地出现了些许的无力感,类似当年对宣妃一样。
“是,陛下!”
牧云深犹豫半晌,还是伸手向星图,隔空加了一道气势。
阙仙楼的楼顶,噗噗的灰尘落下,连同九楼都受到波及。
李尘的眉头紧皱,牧司正这是怎么了,区区李长卿,需要用这么强的气势么!
“他敢轻视大圣,罪有应得!”
李末打破沉默,“我从未见过大圣之怒,李长卿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五弟,能让应天书院院首动怒,我们联手灭他,正是顺应天意。”
李隆装模作样现出惋惜之色。
“应天书院是父皇的书院,牧院首就算再愤怒,不该这样毫无顾忌!”
李原一语道破。
“大哥,这话什么意思,莫非……”
“是父皇动怒了!”
李尘当即说道,“没有父皇的旨意,牧院首不会加这么强的气势!”
“哈哈,妙哉,触怒了父皇,我看他的神都之梦,算是破碎了!”
李末拍着手,幸灾乐祸。
四皇子李肃,还是不发一言,暗道,“六弟若是不这么勇敢,结局会好一些吧!”
李长卿忽然察觉,一道强大的气势涌现,五脏开始翻涌,几乎飙血!
“这是在跟我展示皇权么?”
他咬着牙,挺起腰杆,九阳金身诀、万象剑诀齐齐迸发出来,毫无保留,将修为尽出。
旁观者很难身临其境,李长卿在经历怎样的煎熬和痛苦。
随着浑身灵力倾泄而出,体内轰响不断,丹田气海狂暴地冲开几条气机。
造化圣体在冲开的气机中疯狂运转,九阳金身诀不断被震开裂口,又在它的运转中愈合,直接朝着大成境而去。
万象剑,凌锋破甲,挥出,破碎,接着挥出接着破碎,继续挥出……
天河倒悬,挥出、破碎,接着挥出,接着破碎,继续挥出……
……
无数的拳影剑势,在横飞的血液中,固执地挥出,不知疲倦,仿佛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李长卿整个人都麻了,仅靠着胸腔一开口气顶着,靠意识中的信念竭力维持。
“外孙呐……”
姜行舟察觉出力长卿的孤勇,竟不自觉哽咽起来,“登个楼你这是要拼死啊!”
“阙仙楼不登又如何,外公大圣境的修为尽数传给你,比不上龙吟洗脉么,这是何必!”
他不禁捶捶胸顿足,“牧云深老匹夫,你欺人太甚了吧!”
言毕,虚影一闪。
瞬息之间,“院首,姜圣闯进悬星阁了,属下拦不住!”
“姜行舟?”
牧云深眉头一皱,“他是真敢,陛下,您看这……”他十分头疼。
姜行舟的修为太高,他闹起来,必定是石破天惊,风雨满城。
“怎么,不欢迎我来?”
牧云深还未想好对策,悬星阁外的守卫早被打倒一片,姜行舟直接破入悬星阁。
“哟,皇上也在,难怪牧云深有恃无恐!”
姜行舟鼻嗤一句。
“姜圣,这是皇家登楼盛会,如果有事,改日再来吧!”
李湛皱眉,冰冷一句。
“改日再来?给我外孙收尸,对么?”
姜行舟的目光对上李湛,丝毫没有胆怯,即便李湛动用大帝气势,他亦硬刚而上。
“哎哎哎,老姜,既然来了,坐下说!”
牧云深见二人剑拔弩张,赶紧打圆场,拉着姜行舟坐下。
普天之下,敢这样直视大周皇帝的,恐怕就姜行舟一人,他头疼的便是这个。
李湛先是被李长卿激怒,现在姜行舟敢硬闯悬星阁,胸中怒意更甚。
姜家爷孙三代,真就没一个将他这个皇上当回事么,岂有此理!
姜行舟怒意未消,“皇上,你是大帝,我不是你对手,牧云深也在,更难匹敌!”
“我要是拼了这把老骨头,就算重伤,还是能全身而退吧?”
“大不了,拆了那阙仙楼,带着我外孙远走天涯,不当这皇子也罢!”
“老姜,你说的这是什么气话!”
牧云深在旁劝解,“六皇子是陛下之子,你能带他去哪,就算去了天涯海角,他就不是皇上的儿子了?”
“姜圣,你是拿准了,朕对宣妃有愧,这才屡次以下犯上!”
李湛的神色阴沉下来。
“若是心中有愧,早替遥儿查明真凶了,皇上欺我这老头子不懂?”
姜行舟大手一挥,“以前的事,今日我也不提,就问一句,让不让我外孙登楼!”
“牧云深这老匹夫若是成心不让登,我外孙力竭而亡也登不上去,我直接将他带走!”
“如果让他登,最好公平一点,你敢保证后面登楼的人,也是这种强度的气势么?”
“额,这……”
牧云深一脸羞臊,看着李湛,李湛却难以启齿,他们做得太过明显,根本无法辩驳。
“这种强度也可以,剩余其他五个皇子,让他们也下来登楼,看看谁能登上去!”
姜行舟挑破,同样是皇子,其他五个,从另外的通道轻松上楼。
偏偏他外孙要这般厮杀,还遭受更不公正的待遇,这不是欺人是什么!
“姜圣稍安勿躁……”
牧云深刚想和稀泥,听到星图轰一声,赶紧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