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林刃这才将体内灵气尽数恢复，而后睁开眼，看向王小凡，神情平淡，就算王小凡不说了，也没什么，毕竟他自己也有‘秘密’。
“刃哥，你还准备去哪吗？”王小凡也看着林刃，却没有直接说自己的事，反而开口问道。
林刃微微一愣，而后看了看天空，摇头轻声道，“不去其他地方了，等过了今晚，明天就出去了。”
“好，我的事情不算复杂，不过既然你不赶时间，那我就慢慢讲了。”王小凡眯了眯眼，思绪飘散，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自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没有任何植被，四周是高高的黑墙，和我一起生活的是一群年龄差不多大孩子，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院子中有三名大汉带领我们，我们喊他们铁一、铁二、铁三，而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名字，就只是一个数字。”
听着王小凡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的声音，林刃听着却是眉头紧皱。
“我们一群人每天的生活，除去吃喝拉撒，就只有一件事，练功！修炼功法，锤炼身体，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锻炼杀人技巧，无论什么手段，只要能杀人，都学！”
此时林刃已经站了起来，就这么盯着王小凡，胸膛起伏，而王小凡却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刃哥，你没猜错，我是一名杀手，我们一群人都是如此。”王小凡看着林刃站了起来，反而咧嘴冲其笑了笑。
而后王小凡继续说：“我们当中也有人想跑，但第二天就变成一具尸体，躺在大院中间。但我从没跑过，我无所谓，因为我不像他们，我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我也不屑于听他们讲外面的世界，我好像就是那座大院中土生土长的人。”
“这种日子持续到我十二岁，那一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那一年也是大比，只是不同于宗门大比这般，那是一场狩猎，一场屠杀！”
这段记忆好像将王小凡内心最深处的情绪带了出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期待和杀意。
“那天前夜，所有人都被迷晕了，而我醒来时，已经来到一片贫瘠的地方，而我的身上除了衣物以外，就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杀死所有人！’。”
“跑不掉的，没人能跑掉，一个庞大的阵法将所有人笼罩了，所有人都成为了对手，所有人都变成了野兽，在那片沙地上厮杀，我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有人来，我就杀，没人来，我就休息。”
王小凡讲到这里，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血气，一股狂躁的气息从其体内散出，林刃甚至看到了他眼中浮现出一层血雾。
“后来没人出现在我眼前，我便开始四处寻找，最后剩余十几个人打成一团，而后当我再次寻找对手时，铁一出现在我面前，将我打晕了。”王小凡脸上的笑意带着孤傲和不屑。
“自那之后，我便走出了那座大院，我也见到了其他人，我成为了那名为血天宗的一名杀手，他们叫我‘零！’”
“而我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我参加的是十年一次的‘血地厮杀’，每次都有一百人参加，而只有十人能够活下来。”
“但是我参加的那次‘血地厮杀’，原本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但是有一人临死前，他们赶到了，将他救活了，那人就是刚才的‘血一’。”
王小凡咧了咧嘴，似乎是想到了刚才血一的反应，而后又察觉到了自身的血气逸散，便稍微控制了一下。
林刃一直没有出言打断，即便王小凡说到“血天宗”，也只是皱眉思考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年后，我都在待在血天宗内，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玩，没有任何人管束我，也没有任何人收我为弟子。”
看着林刃露出疑惑的表情，王小凡大笑起来：“哈哈哈，刃哥，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他们费尽心思将我培育出来，却又对我放任不管，很奇怪对不对？”
王小凡没等林刃开口，自顾自地再次说道：“因为啊，我从经历了‘血地厮杀’之后，修为就停在了炼气三层，并且不管我每天修炼多久，我的修为甚至开始倒退，半年时间就变成了毫无修为的凡人，此时血天宗的人都说我是灵根断了，已经是个废人了。”
“但是他们不会让我离开，他们只相信死人！”
林刃再一次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他也仅仅是一名炼气期修士，根本难以想象王小凡在十二岁时，已经有炼气三层的修为，而后又全身修为尽失这种情况。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我伪装的啊！我已经爬出了那座深渊，我不想再成为他们手中的刀了，我骗了他们！他们全都被我骗了！哈哈哈哈哈”王小凡压低着声音，一直持续到最后，才放声大笑着，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感。
“又过了一年，我已经被他们彻底忽视了，但是一件事情让我又看到了希望，他们要选择弟子潜入辰道宗，而加入辰道宗的条件苛刻，要有灵根，年纪不能太大，要对血天宗忠心，还要有心性，更要有手段。”王小凡毫无波动的双眼突然一亮。
“这一系列苛刻的条件让他们再一次想起了我，我这名唯一从‘血地厮杀’中存活下来，却没有半点修为的人。”
“那天，他们再一次带我测试了灵根，四灵根的资质，再一次让他们欣喜不已，这种资质太适合潜入了，没人会重视这种堪堪能够修行的人。”
“我十分配合他们，在那石屋中信誓旦旦，可他们仍然给我吃了血魂散，若没有解药，就只能看着自己神魂溶解，只剩空洞的躯壳。”
“但那天之后，我就离开了血天宗，我伪装成一名孤儿，不！应该是恢复了原本身份，‘一名孤儿’。”王小凡轻声反驳自己，但脸上神情十分复杂。
“我不再叫‘零’，我给自己取了名字，王小凡！”
“两年前，我加入了辰道宗，那里也一样，没人能看出我的修为，也没人能测出我的灵根，无关任务，我将自己藏了起来。”
“而我也似乎完全脱离了血天宗，彻底融入了器阁那平静的生活当中。”
王小凡彻底平静下来，还笑着看向林刃。
“但是这种生活仅仅持续了一年，宗门大比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血天宗的人也发现我恢复了修为。”
“这时他们提出，要我参加大比，取得名次，当时我很疑惑，为什么要让我冒着暴露的风险，参加这种比试。”
“后来我知道了，上古秘境即将出世，他们要我里应外合，我拒绝了！我早已不再是‘零’了，我是王小凡！”
“可他们提出，只要我完成这次任务，就能给我血魂散的解药。”
王小凡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可眼中却又是满满的无奈。
“我拒绝不了，即便我知道他们可能会反悔，但我也无法拒绝，这是我唯一的逃脱机会！”
说完这些，王小凡长长舒了一口气，“刃哥，所以我不能陪你一起回辰道宗了，其实我对辰道宗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对器阁，只是对那三座小屋，有一些留恋。。。”
林刃怔怔无言，神情依旧无比复杂，他能怪王小凡吗？站在辰道宗的立场，可能王小凡有错，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王小凡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背叛的事情，反倒是给了林刃许多帮助。甚至站在王小凡的立场，林刃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下来。
见林刃还在发愣，王小凡却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刃哥，我听说血天宗会有大动作，是针对四大宗门的，此行结束，我要回血天宗取血魂散的解药，因此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听到这里，林刃回过神，压住内心复杂的情绪，只是问道：“小凡，你回血天宗取血魂散有几分把握？宗门内也有金丹期赵长老在，为何不找他求助，也许能破开这血魂散。”
王小凡笑着摇头道：“金丹期解决不了的，我此前就打听过了，血魂散是那血天宗宗主炼制的，他是元婴期。”
“元。。元婴期！这。。。。那你回去如何能取到解药？”林刃张大嘴巴，他哪里能猜到控制王小凡的居然是一名元婴期。
“放心吧，解药也不可能只在那宗主手上啊，而且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弱。”王小凡又拍了拍胸膛，神情十分得意。
“可你手段再多，也只是炼气十三层而已。。”林刃想到王小凡可是从那‘血地厮杀’中唯一的存活之人，手段当然很多，可转念又担忧地问道。
“刃哥，你也猜错了，我可不是炼气十三层。”王小凡神秘一笑，而后其体内灵气翻涌，一股气息流露而出，马上又收回其体内。
林刃呆呆的看着王小凡，他内心再次被冲击，因为刚才他感受到，王小凡散发的气息，赫然是凝液中期。
“其实我早就能突破炼气期了，只是不管在血天宗还是辰道宗，突破时的动静很容易被人发现，我只能流浪在外面时，偷偷突破至凝液期，而后加入辰道宗之后，仍然一直压制着体内修为，进入了秘境，这才又突破至凝液中期。”
“小。。。小凡，你怎么修行这么快？”
“嘿嘿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资质其实是天灵根，但我早就和你说了，我可是天才！”王小凡对林刃这吃惊的神色十分受用，昂着头，脸上笑意浓郁。
“不过刃哥，我还是比较担心你，血天宗应该已经出手了，外面可能已经乱起来了，你的修为不够，若是遇到不可为的情况，一定要保命为主，我若解掉血魂散，肯定会回去找你的。”王小凡神色担忧，对林刃劝解道。
林刃呆呆的点着头，思绪混乱，似乎在极力消化着大量信息，关于王小凡、关于血天宗和四大宗、关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