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流。
这种找回记忆的感觉,我已经体验过两次了。
所以我并不陌生。
真正让我陌生的是。
在这段尘封的记忆里,我竟然感受到了十分强烈的情绪波动。
这是此前我没有体验过的。
扑面而来的感受正在试图冲垮我的感官。
我试图与人对话得到帮助,但我发现我无法看清面前的人影。
或许是记忆时间的缘故吧。
有关于姜羽贞的记忆是连续的,连续一年的朝夕相处。
并且就发生在去年。
这份丢失的记忆密度太高了,甚至一度让我认为“大脑过载”这种梗降临现实。
我已经坠入到了一片蓝色的海洋里。
...
这是个下雨天。
我感觉我的肌肉传来了无休止的疲惫。
那是我连续不知道多少天上班了。
居酒屋的工作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这本质上是份销售类的工作,是销售就有业绩压力。
青叔说居酒屋是俱乐部领域的“小清华”,意思大概就是已经站在同行业的顶端了。
这里没有一个服务生是没有工作经验的。
除了我。
所以作为破格录取的存在,我必须得展露出我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否则我会遭到无情的打压,青叔也救不了我。
这是职场守则。
所以我从上班到今天为止,一天都没有休息过。
居酒屋这种地方的服务生都是很有人脉底蕴的。
因为他们去到哪里,客户可能会跟着去到那里。
毕竟客户认得是人,不是你这间破房子。
所以跟这些老服务生们打擂台,几乎要把我打吐血了。
不会真的认为累计客户,并让客户心甘情愿的为您买单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钱难挣,屎难吃。
我无助的坐在灯笼底下,试图获得片刻的喘息时间。
我感觉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朝我投来的眼神,有时候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月我是最努力的,她们都亲切的称呼我一声销冠。
销冠这两个字其实是嘲讽。
因为我工作时长最长,别人不爱接待的客户我也接。
没有人希望自己被看低,我当然也不想。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想偷偷去青叔的神龛上拜一拜,但求神不如拜自己。
我才不信神呢。
...
我的神来了。
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蓝眼睛女人的时候,其实心底里是有点胆怯的。
因为她太高高在上了。
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让人无法接近的威压感。
我在居酒屋里也见过很多女人,不乏一些言谈举止高高在上的存在。
但这些人的高高在上往往需要借助外力。
比如无意间被拍在桌子上的车钥匙、百达翡丽又或是透露这一年的进帐。
但这个女人身上没有能快速识别出价值的东西。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高高在上。
这种女人是最难处理的。
当人不需要依靠人为塑造出的品牌价值来找社会生存定位的时候。
就证明她无需用任何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种女人其实是没有入手点的,因为人和人关系拉近最便捷的方式,就是给对方一个渠道来表现自己。
这能在获取信息的同时,满足对方的情绪需求。
这种女人我拿不下的。
我心里有数。
所以我有点不想做她的生意。
这个好办,让她瞧不起上我不就行了。
我一反常态的在眼神里表现出自我,嘴上的话说的轻佻又随意。
在老板面前表现自我不是好事。
没想到她反倒看上我了。
真是口味刁钻的家伙。
我只能硬着头皮接待,接待她是真容易啊。
聊聊天、扯扯乱七八糟的小玩笑。
结果就把她哄开心了。
看着她冷冰冰脸上的笑脸,我其实有点愧疚。
要不走个内部折扣打个折给她?
在即将临别之前,她问我为什么干这份工作。
关于这种事情,干我们这行的起码有无数种话术模板等着应付。
我当然也有平常应用的话术。
我的阐述向来比较真实,一般都会用调侃的方式帮真实情况说出来。
“好赌的爸、生病的妈、嗷嗷待哺的女朋友和离开我容易破碎的家,辛亏有这份工作,不然我早上吊自杀了。”
众所周知,现在已经过了卖惨的时代了,这种话说出来都是为了调节气氛用的。
我以为至少上过网的人都会懂吧。
反正我是很习惯这种方式。
“这些是真实情况吗?”
“当然了。”
“那你为什么像是在开玩笑。“
这句疑问还把我弄不会了,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只能挠着脑袋努力的说着:
“调侃两句总比愁眉苦脸的强吧。”
“不好笑。”
蓝眼睛的女人脸上并没有露出笑容。
我还想着这女人还真难伺候。
但没想到的是:
";黑眼圈这么重,你工作时间很长?“
”是挺长的。”
“你们请假一天要扣多少钱,我付了。”
“没必要吧,美女。”
“我后天还会再来,我需要你用最好的精神状态接待我。”
“收到!”
我原本也把这当玩笑话,直到我亲眼看到她充了三十万的卡。
那天没发生什么。
我只是抬头看着天空说,我碰到心软的神了。
神哪里都好。
只是我的话术对她不起作用。
我习惯喜欢用我的苦难开玩笑。
她说这一点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