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心月很想表达自己内心的拒绝，可是看着丧尸猩红的双眼，有些难以开口。
字语在喉咙里上上下下地想要组织起来，还没有串起来，就发现丧尸已经睡在了床上。
？
？！
“哥哥？”
楼祁安似乎是困倦了，闭着眼睛面对着她。
楼心月推了推他。
丧尸抬手桎梏住她的两只手腕。
“别乱动，睡觉。”
此刻的楼心月是不知道丧尸是不需要睡眠的。
高级丧尸的等级压制足以让方圆几公里内的低阶丧尸不敢靠近。
当然，这也吸引了许多躲避丧尸的人类。
“队长队长！这附近好像没有什么丧尸！”
为首的男人依旧面色严肃，警惕地四处搜寻。
“别掉以轻心，万一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
“是。”
楼心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地下火柴人一般的七八个人。
这里曾经是一片高档住宅区。
附近的大型高档商超也很多。
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休整地区。
邵言也决定在这里休息。
一行人走进这座荒楼，除开大楼墙壁上蔓延肆掠的变异植物，内部结构倒是保留地还算完好。
短短几十天，曾经繁华辉煌的富人住宅居然失去了往日光辉。
社会的规则和结构也重新被改写。
四个人被派出去收集物资，剩下的人照顾伤患。
队伍里有两个人被别的队伍暗算挨了好几鞭子的藤蔓，又被丧尸群追着跑好几公里，早就扛不住了。
坐在沙发上的楼祁安骤然睁开了双眼。
一眨眼间就到了楼心月的身边。
身材高大且散发着彻骨寒意的丧尸静静地伫立在她的身旁。
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冰山，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那双冰冷猩红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楼下如潮水般鱼贯而入的人类。
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危险的寒光。
正是丧尸感受到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时所流露出的本能反应。
楼心月看着这种表情的哥哥，心里咯噔一下。
“哥哥——”
话音未落，男人的声音已经消失。
楼心月：！
跑这么快做什么！
想到那个领队的男人，楼心月咬咬牙，还是急急忙忙地跟着出去了。
邵言。
他真该给她磕一个……
楼心月打开房门，急匆匆就往下面跑。
电梯已经不能运行了。
当脚步匆匆地赶到楼下的时候，一眼便望见了那道高大而又挺拔的身影。
只见他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双铁拳紧紧握起，青筋暴突。
此刻，他正以一种极其凶狠的姿态，牢牢地掐住了邵言的脖颈。
被掐住喉咙的邵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由于呼吸困难，他的嘴巴大张着，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气，但却无济于事。
他的双脚也因为身体失去支撑点而渐渐离地，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无助。
原本俊逸的双脸扭曲变形，还想着挣扎反抗，却被高阶丧尸的精神力压制得抬不起手来。
其余的人要么发出凄厉的哀嚎声，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面容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变形。
另一些则满脸惊恐之色，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拼命地往角落里蜷缩着身子。
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完整的话语。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充斥着恐惧与绝望的气息。
楼心月连忙跑过去，余光一直注视着邵言。
咽了口口水。
邵言在极致的窒息里，看见那个一尘不染的少女如同花瓣一般扑向残暴的丧尸。
楼心月？
邵言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停滞了运转，思维也像是被冻结在了原地一般。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混乱地交织着，让他一时间无法理清头绪。
“心月——”
男人的喉咙里挤出艰涩的话语。
楼祁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在少女扑向他，细弱的指尖攥着他高高抬起的手臂，乞求地看着他。
明亮的双眼里满是着急与焦虑。
“哥哥，你能不能别伤害他？”
此话一出，空气骤然安静了。
楼祁安缓缓转过头，用那双属于野兽的猩红的双眼看着她，是楼心月都感到陌生的冷漠。
楼心月硬着头皮。
“放了他吧，哥哥，我求求你了。”
“别伤害他。”
邵言是她少女时期心心念念的人，会让她一个高高在上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独自胡思乱想、心跳加快的人。
是她无数次装作漫不经心偶遇、擦肩而过的人。
她喜欢的人。
如同高山般的男人五指却捏的更紧了，立体深邃却过度苍白的脸面对着楚楚可怜的少女。
“求我？”
为了一个外人。
楼祁安当然认识这个男人。
在从前，妹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当然知道少女羞涩地锁在抽屉里的日记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当然坐在车里看见过那个少年的长相。
阳光俊朗。
她喜欢那样的人。
所以今天在重新看到这张脸时，才会想要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可是。
妹妹阻止了他。
为了这个他如临大敌的男人。
羔羊一般单纯的少女不设防备，仰起纤弱白皙的脖颈，湿漉漉的双眼里满是期待。
“哥哥。”
楼祁安却觉得讽刺。
他明明已经变成了丧尸，他该随心所欲想杀谁就杀谁才对。
却还是会被她的话语、眼神击打得溃不成军。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深渊里永无止境地坠落、备受……和爱而不得的痛苦。
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久违地感受到了刺骨的痛感。
血管骤缩，拳头大的心脏像是被少女柔荑天真地攥紧。
那，妹妹可以付出代价……吗。
想必，妹妹会答应的吧。
从前他从不肯喊她妹妹，楼心月以为他心存芥蒂。
其实不是的。
他是心存贪恋。
可是现在蓦然发现，叫妹妹的话，也很……好听。
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松开。
邵言高大的身躯狼狈地跌倒在地，如同离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