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看着面前人的模样,她细细回忆,自己与他早已有过几面之缘。
第一面是在苏府的时候,那个时候苏府丢了东西,她正好看到江逾白与面前这人正偷偷接头。
第二次,是她写给楚明玉欠条那日,他拦下了她的马车,向她转达江逾白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沈枝意上前,站到了他面前。
“影刃。”
“光影的影,刀刃的刃。”
沈枝意静静看了他一会,如影随形,嗜血之刃,倒是人如其名。
“你回去吧。”沈枝意拒绝,“不是我的人,我用不着。”
影刃那一颗满怀期待的心,“啪”的一声,碎裂了。
“影刃从今以后就是沈二小姐您的人。”影刃生怕她不要他,连忙表示忠心。
“你效忠于他,我怎么知道他将你安插在我身边,是不是别有用心?”
沈枝意不明白江逾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分明知道她现在不愿与他扯上关系,还一个劲往她身边塞人。
“属下愿意以人格担保,对沈二小姐别无二心,永远听命于沈二小姐。”影刃几乎豁出去了,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二小姐可千万不要再赶走他啊。
他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回去肯定会被月影嘲笑的!
“我与你不熟,你用人格担保简直就是无用的话。”沈枝意毫不留情。
“......”影刃欲哭无泪。
“小姐,你就留下我吧,属下能护您周全。”
影刃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经常沉默做事,太久没有融入正常生活,此刻竟完全想不出别的话用来交际。
“我有侍卫,用不着你。”
沈枝意意有所指,她转身关上房门,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影刃尴尬地留在原地,对面怀春与霍川齐齐看着他,目光满是打量。
“那个,你们不能帮我说两句吗...”看着对方眸中的警惕,影刃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希望渺茫。
自家主子更是希望渺茫!
沈二小姐这完全不待见他啊!
不待见他,也就相当于不待见主子。
哦天呐,主子的追爱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你还不走?留在这里多碍眼。”怀春自然帮着自家小姐,来路不明的人,她要替小姐都驱逐出去。
“你这丫头懂不懂礼貌,上次那药还是我送来的呢,你知道我家主子费了多少精力才把药材找齐的吗?”
影刃不甘心,自家主子费尽心力,却什么也不说,到头来别人压根不承情。
“你自己送来的,现在却要我们感恩戴德?”怀春气不过跟他理论起来。
“那你家小姐是不是吃了那药才好的?”影刃据理力争。
“我家小姐就算不吃那药也会好的,又不是求着你们送来。再说,你现在这是想挟恩图报?就算感谢,也是感谢你们主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怀春没想到这人突然就和她争吵起来,他是不是因为不能留在小姐身边恼羞成怒了?
“那怎么不见你家小姐感谢我家主子?”影刃此刻也冒出了火气。
“你逾矩了。”霍川见怀春气得跳脚,连忙将她拉住。
“那是他们二人的事,我们无法干涉。你若是对我家小姐不满,此刻更应该离我们远远的。”霍川将怀春拉到身后,不再让她说话。
“你现在留在这里,若是想为你家主子讨个公道,那大可不必。”
“我家小姐虽然受了恩,那也是你家主子自愿的,你现在为你家主子不值,也该说与你家主子听。”
霍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冷静至极。
影刃哑口无言,他唯江逾白命是从,一切都以主子为先。
冲动是他们的大忌,做他们这一行,冷静果断是必要条件。
可是他竟然在这种事上出了岔子。
他脸色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离开。
“他们怎么这样?”怀春忿忿不平。
“他像你一样,忠心。”霍川摇摇头,看着怀春气恼的模样,摸出了一块糖,递到她面前。
“吃这个,消消气。”他将糖塞进她手心,转身离开。
怀春怔怔看着手中的糖,默默把它握紧,方才的火气尽数消失,只剩下心上一点点的甜。
房内,沈枝意心乱如麻。
明明账目只剩一点收尾,她拿着笔,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
江逾白究竟要去哪里?
为何要将他的侍卫留给她?
她抬头看向窗边,那边早已空无一人,可她却仿佛能看到江逾白吹笛的模样,飘然玉立,不染纤尘。
暗流涌动,是她即将有什么危险了吗?
她强迫自己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提起笔将最后一点账目算完,走出房门。
“那人呢?”她问。
“我将他赶走了...”怀春以为小姐改变主意了。
“没事。”沈枝意转过身宽慰她。
她自然是不能将他留在身边,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无法解释清楚。
但她知道,影刃不会走的。
奉了江逾白的命,他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回去。
“我们回府吧。”
......
霍川跟在马车身边,那股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他发现了踪迹,毫无疑问,是影刃。
“小姐,属下有事禀报。”
霍川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先询问沈枝意的意见。
“是有人跟着吗?”沈枝意问。
霍川愣了一下,没想到二小姐居然知道。
“是。”他如实回答。
“让他跟,不用管他。”沈枝意叮嘱他。
“是。”霍川回话,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愈发强烈。
真是难缠的人。
马车内,怀春也猜出了大概。
“小姐,为什么不赶他走?”怀春不解。
“不必,这样就最好的。他若是在暗处,或许更自在一些。”
沈枝意不甚在意,江逾白既然安排人在她身边,虽然不知用意,但至少不会伤害她。
......
太后寿诞在即,相府收到邀约,阖家上下都在精心挑选进宫要送的贺礼。
“之遥,你也来选选。”叶慧茹拉住沈枝意的手,将她往桌前带。
桌上摆着的都是上好的珠宝首饰,珠子个个珠圆玉润,晶莹剔透。
沈枝意倒是对这些不感兴趣,戴着这些珠宝首饰,走路都要沉重几分。
“娘,我不要。”沈枝意直接出声拒绝。
“这可是太后寿诞,容不得马虎,你万不可在宫宴上使小性子。”叶慧茹叮嘱道。
“娘,我可是进过宫的,宫里的规矩我都懂。”沈枝意打着包票。
叶慧茹听到她答应,这才稍稍放下心,又拿起桌上的珠宝首饰在她身上比划。
“不是给太后选贺礼吗?为什么在我身上比对?”沈枝意兴致缺缺,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
最近望西楼生意火爆,牌匾立大功,她选的民间菜色,更是直接打响了名号。
花花和怀春还没有完全学会算数,她一个人比对账目,每次算两遍,算得头都要秃了。
“还太后的贺礼,提前半年就准备好了,这次是为你和芷溪进宫做准备。”叶慧茹说着,将一支发钗又插进她发间。
“姐姐呢?”沈枝意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沈惜竹的身影。
“她被皇后叫进宫去了。”叶慧茹神色收敛了些。
“怎么又把她叫进宫了?”沈枝意面露不解。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既然是宫里的旨意,我们也没法拒绝。”叶慧茹沉思道,“在这种节骨眼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我不能进宫吗?”沈枝意问。
她有些担心。
“你姐姐比你沉稳,遇事也比你果决,你就放宽心吧。”叶慧茹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