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这就找人来!”
怀春领了令,当即就转身去寻搜院的小厮。
赵嬷嬷瞳孔震缩,面上闪过一抹慌张,连忙以头抢地,哭得撕心裂肺。
“二小姐,奴婢从小侍候您,您居然也不相信奴婢吗!”
赵嬷嬷声泪俱下,脸上的皱纹一抖再抖,模样十分可怜。
在场年纪大的婆子都心有不忍,二小姐向来跋扈,竟连从小贴身侍候的嬷嬷都如此相待。
“嬷嬷,方才你可是同意了我搜屋的,怎么现在又说我不信任你?”
沈枝意连连后退,怀春不在,她整个人显得单薄又无助,眼里满是受伤。
“姐姐,赵嬷嬷她欺负我。”
她一溜烟窜到沈惜竹身边,抱住对方的手臂,委屈地控诉。
沈惜竹:“......”
院里的人全都瞪大了眼,尤其是赵嬷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二小姐什么时候同大小姐关系这么好了!?
心里头十万分的震惊,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
赵嬷嬷忙匍匐在地,砰砰磕头:“奴婢哪敢欺负小姐。”
沈枝意把自己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这才逼出几滴泪来。
“嬷嬷,我是落水了不是失忆了。还未回相府的时候,你怎么对我的,我至今难以释怀。”
“念在你对我有抚育之恩,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你如今挟恩图报,我还怎么替你隐瞒?”
怀春对她讲述的悲惨遭遇,都是原主曾说过的,真实性有待商榷。
人心最不经诈,尤其是那人心里有鬼。
她这一试探,赵嬷嬷彻底慌了。
“小姐,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您这番话是把奴婢架在火上烤啊!”赵嬷嬷依旧在扮可怜,“奴婢尽心尽力侍奉小姐,小姐为何污蔑奴婢?”
“污蔑?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一口咬定是我污蔑了你?”
沈枝意见她哭得伤心,顿时哭得比她还要伤心。
不就是装吗,看谁装的过谁!
赵嬷嬷被怼的哑口无言,小丫头片子的嘴皮子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妹妹别哭,姐姐给你做主。”
沈惜竹不知沈枝意为何突然掺和进来,也不知她从前究竟被赵嬷嬷折磨成什么样,竟哭得如此伤心。
别人不知道赵嬷嬷的底细,但她知道。
赵嬷嬷曾经找到她,给她讲了阮姨娘的事,沾沾自喜地告诉她当初是如何磋磨沈枝意的。
她忘不了赵嬷嬷打量她时,眼中毫不掩饰的不屑。
“要不是当初阮姨娘调换了孩子,你如今怎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赵嬷嬷语气鄙夷,让她引以为傲的骄傲溃不成军。
可这一切并不是她主动选择的!
“姐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在乡下养病时,赵嬷嬷从未对我上过心,她欺负我身边没人,苦活累活都让我干,大冬天的还让我给她洗衣裳...”
沈枝意眼泪直流,嘤嘤着便扑到沈惜竹怀里,泣不成声。
怀里蓦然多了一抹身影,沈惜竹一怔,随即轻轻抱住她,单手轻抚她的脊背进行安慰。
“不哭,姐姐在呢。”
沈惜竹轻声细语的,声音柔和好听,如绵绵细雨,直软到人心里。
赵嬷嬷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脑子嗡嗡的,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出姐妹情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刁奴!”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众人一抬头,就见沈南山满脸怒气地站在院门口,浑身裹挟着冷意。
院内仆从跪了一地,盛怒之下,无一人敢吭声。
沈枝意从沈惜竹怀中退出来,假模假样地吸了吸鼻子。
见她哭得眼眶红红,沈惜竹掏出自己的手帕,抬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趁着别人不注意,沈枝意闪身躲到沈惜竹身后,与沈南山背后的怀春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愧是读过书的小丫头,办事就是靠谱。
以她们的身份,自然可以惩治这恶奴。
可毕竟是贵府小姐,罚的太轻太过便宜她,罚的太重又会留下话柄影响名声。
这种事,当然还是一家之主出面解决的好。
事关两位小姐,沈南山出动,再合理不过了。
“老爷,奴婢冤枉啊!”
赵嬷嬷死不悔改,一口咬死自己是清白的。
“赵嬷嬷,别急嘛,我们一件件清算。”
怀春没想到自家小姐今日支棱起来,终于要追究这老东西的责任了,可把她高兴坏了。
当初她反复劝说小姐将此事告诉老爷夫人,可小姐良善,念那一点抚育之恩,不忍心置她于死地。
现如今赵嬷嬷恶有恶报,怀春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她按照小姐教她的话,一字一句复述。
“老爷已经派人把你的丈夫和儿子带来了,要是从你们屋里搜不出东西,便可证明你的清白。”
怀春胜券在握,与小姐交换了眼神,心中底气更足了。
赵嬷嬷跪在地上,忍不住直冒冷汗,内心忐忑不安。
不会真被搜出来吧?
不会的,她藏的地方那么隐蔽,定然是搜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规规矩矩跪好。
府中侍卫把她的家眷都带到了院中,她的丈夫、儿子,都跪在她身边。
“你们别怕,老爷在,定会还我们清白的。”赵嬷嬷出声。
沈枝意在心底冷笑,这是在偷偷传递消息,给他们吃定心丸呢。
可惜了,她揣着相府这么大的秘密,却并不懂安分守己的道理。
这辈子作恶多端,会遭报应的。
不多时,侍卫霍川捧着一个珠宝匣子而来。
赵嬷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匣子,心跳如雷。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匣子?
“回禀老爷,这是从王卓屋内搜出来的。”
王卓,赵嬷嬷的宝贝儿子。
侍卫俯身回话,打开匣子。
里面的珠宝色泽上乘,就算在夜色中,精妙的设计依旧光彩夺目,绝非凡品。
“你说这是从我屋里搜出来的?不可能!我埋在树下的都是普通货色,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王卓急得跳脚,口不择言,不知不觉间交代了一切。
现场诡异的静默,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王卓脸色煞白,扑通又跪倒在沈南山跟前。
“老...老爷...我...我只是拿了一点小物件...”
他现在倒是聪明,知道无法为自己开脱,便想为自己减轻责罚。
“霍川,去搜。”
沈南山不怒自威,可攥紧的双手却暴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
他不是为他们偷盗了家中财物愤怒,而是听到那老东西曾经虐待过他女儿,他就抑制不了内心滔天的怒火。
王卓跪在地上抖成筛糠,直接吓得魂飞魄散。
赵嬷嬷一颗心坠到谷底,她下意识看向了沈枝意,对方神色淡淡,冷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她终于想明白了,那本不应该存在的珠宝匣子,就是逼他们露出马脚。
这一切,都是二小姐的谋划...
搜不搜屋只是一个幌子,她想找机会把罪名扣在她身上,这才是目的。
她背脊发凉,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二小姐,从什么时候起,心思便如此深重?
她竟丝毫没有察觉,还想挑拨她与大小姐的关系,这简直是自取其辱!
事已至此,赵嬷嬷眼神狠辣,打算破罐子破摔。
既然在劫难逃,她何不鱼死网破!
意识到赵嬷嬷想干什么,沈枝意先一步开口。
“怀春,堵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