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尚书一脸认真道:
“回皇上,世人忙活一生,追寻的无非是名与利。
这‘利’,西洋人不缺,祁家三兄妹也不缺。
倒是这‘名’,眼下应该是他们最缺的东西。
所以,依臣之见,不如给他们封官加爵。”
听了这话,乔元胜有些意外地看了郭尚书一眼。
莫不是六个核桃当真有补脑的作用?
这老东西,都开始长脑子了。
庆阳帝垂眸深思,片刻后,他微微点头道:
“郭爱卿说得不无道理,如今国库空虚,边关又纷争不断,即使朕想赏赐西洋人和祁家兄妹,也拿不出像样的礼物。
这封官加爵,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乔元胜抓住他话里的关键点,眼珠子转了转,毕恭毕敬道:
“皇上,臣有一计,可以暂且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哦?乔爱卿有何妙计?”庆阳帝眼底闪过一丝激动。
若是能够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那他身上的担子,也能轻松不少。
乔元胜回道:“皇上,据臣所知,国库虽空虚,但是各位大人的私库,非但不空,而且富得流油。
就比如郭大人……”
闻言,郭尚书快吓尿了。
这个老倔驴,还真是当不得人的东西。
他都替他孙子、孙女讨要封赏了,他非但不领情,竟然还要跟皇上告状。
他刚想下跪求饶时,便听到乔元胜矛头一转道:
“的七舅姥爷家的外甥的儿子的女儿的女婿——杜子杰,别看他官职不大,只是个大理寺正。
但是因为可以协助寺卿和少卿处理案件,平日里也没少收受贿赂。
臣想着,若是把这些贪官污吏的家一抄,想来国库空虚的问题,也能解决一大半。”
郭尚书刚刚弯下的膝盖,瞬间又直了起来。
还好!
虚惊一场。
“杜子杰?这不是刑部尚书杜恒的侄子吗?”庆阳帝眉头紧皱。
他又何尝不知,京城蛀虫不少。
问题是,他们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不敢轻易下手。
“没错。”乔元胜接着道:“他还是温丞相的堂外甥。”
郭尚书急于撇清和杜子杰的关系。
“回皇上,那杜子杰跟老臣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要不是乔大人说起,臣都忘了,还有这么一门远房亲戚。”
庆阳帝没理他,板着脸看着乔元胜道:“乔爱卿,你继续说。”
“老臣刚才说了这么多,想来皇上您已经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这京城大小官员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他们早就达成了某种默契。
或者说,早就在暗中,抱成一团。
他们若想针对谁,那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比如瑞王,比如谢太傅,再比如老臣。
皆是因为动了这些人的利益,才会被他们所针对。
臣认为,咱们大梁朝要想繁荣富强,必须先清理了这批蛀虫。
可臣也知道,这些蛀虫并不是那么好清理的。
所以,臣想着,若是皇上真要给祁家兄妹封官加爵,不如给他们一点实权。
一来,可以借他们之手,打击贪官污吏,充盈国库。
二来,也能更好地维护咱们大梁朝同西洋国的关系。”
听了乔元胜这番话,庆阳帝哼笑一声:
“好你个乔元胜,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合着是在这里等着朕。
你不就是怕朕亏待了你的孙子、孙女,想给他们要点实权嘛?
何必绕来绕去,连丰盈国库、惩戒贪官污吏都给扯了进来,亏得朕还以为你是在替朕分忧解难。”
合着全是为了自己。
郭尚书也在内心冷笑。
老倔驴不愧是老倔驴,这算盘打得,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他脸上了。
他刚刚竟然没有察觉,还傻乎乎地替他说话。
乔元胜面不改色道:“老臣确实是在替您分忧,贪官污吏一日不除,咱们大梁朝的老百姓们,就一日过不上好日子。
若是光只有这些老百姓过不上好日子,那也就罢了。
可若是边关那些抵御外敌的士兵们,因为这些贪官的原因,天天饿着肚子上战场,那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说到这里,那老臣就再多说几句闲话。
去年臣在街上施粥,偶遇了几个从边关回来的士兵。
他们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腿,有的瞎了眼睛,有的没了耳朵……
老臣跟他们闲聊时,才知道他们竟然都是以前瑞王手里的兵。
瑞王死后,他们继续留在边关,保家卫国。
可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竟然经常饿着肚子上战场。
原先雄赳赳、气昂昂的勇士们,一个个饿得都提不起刀来。
别说杀敌了,能保护好自己的性命,都是件难事。”
庆阳帝面沉如水,一拍桌子道:
“查!给朕彻查到底,朕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瞒着朕,都做了些什么。”
他就说嘛,为何宋淮安在世时,次次都能打胜仗。
而他死后,十战九败。
前方送回来的战报,只说蛮子太强壮,只字未提,士兵们饿肚子这事。
他虽然不是个明君,可也没糊涂到,要克扣边关战士们粮草的地步。
郭尚书吓得腿抖,他虽然没有贪污军饷,可一旦彻查,他也怕他做的那些混蛋事情,彻底败露。
思及此,他立马表起了忠心。
“真是荒唐,臣竟然不知,我边关战士,过得竟是如此水深火热的生活。
皇上,臣愿意捐出家中全部资产,为边关战士提供粮草。”
乔元胜翻了个白眼,这个老秃驴,就是鸡贼。
之前还说要把家产都给他,现在又变卦了。
罢了!
念在他做的是善事的份上,他就不跟他计较了。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三皇子,也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也愿意为边关战士,捐赠粮草。”
庆阳帝丢给他们一个,‘算你们有眼色的眼神’。
“乔爱卿,此事就交由你负责,务必抓出贪污军粮的蛀虫。
至于给祁家兄妹封赏的事情,让朕再想想。”
“是!”乔元胜见好就收,恭恭敬敬道:“那臣先行告退!”
“走吧!”庆阳帝累了。
这一天天地,心情起起伏伏,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打发走乔元胜三人,他揉了揉眉心。
“高公公,派人去把太子和丞相,给朕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