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米的木床不大,两个男人勉强能平躺下,身体都是紧挨着。
谢寻怕冷,习惯性往热源方向贴过去,整个身体都趴在热乎乎的东西上,才心满意足。
沈以南太累了,以至于被人压着睡,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醒。
第二天。
隔音不好的楼房,楼上楼下的小孩嬉闹声,各种剁肉切菜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谢寻被吵醒,烦躁的睁眼,刚想破口大骂,映入眼帘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愣住。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沈以南的家里。
谢寻没动,打量着熟睡的沈以南。
没有醒着时的冷漠疏离,安安静静的,比平时顺眼多了。
谢寻趴在沈以南身上,暖烘烘的,压根不想起来,打算睡个回笼觉。
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两人的身体紧贴着。
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大早上,有些反应是无法控制的。
谢寻倒是没委屈自己,压着沈以南结实的长腿,像个小猫似的,这里蹭蹭,那里蹭蹭。
谢寻舒服了,炙热的呼吸喷薄在沈以南的脖子,像羽毛轻拂,痒痒的。
沈以南醒了,紧跟着身体一僵,迅速用力推开在他身上乱蹭的人。
“咚——”
谢寻被摔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不满地瞪着沈以南。
“有病啊!你他妈把我推下床!操!屁股摔得疼死了!”
沈以南沉着脸,声音冷得可怕。“谢寻!你干什么!”
谢寻脸厚如城墙,压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什么干什么?哪个男人早上不都这样!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说着,还睨了眼沈以南的裤子,吊儿郎当又补了句,“哟!你也一样啊,看样子……身体挺健康的!”
沈以南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盯着谢寻,声音里是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怒。
“谢寻!我说过了,我不喜欢男生!”
谢寻从地上起来,一条腿跪在床沿,手按着沈以南的肩头,俯身靠在他耳边轻声说:“是吗?要不……我给你试试?是不是真的不喜欢?”
在谢寻的手抚上沈以南的膝盖,继而要往上时,沈以南猛地将他推开,站起身,推着他往门口走。
谢寻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推到门外。
“砰——”
他就这样被人关在了门外。
谢寻反应过来,人都气疯了,抬脚就踹了木门,“沈以南!开门!”
屋里传出的声音很冷淡,“你走吧,以后别再来这里。”
谢寻怒极反笑,“你他妈的!我衣服手机都还在里面呢!你就这样赶我出来?!”
里面没有回答。
谢寻打算一脚把门踹烂时,“咯吱”一声,门开了。
沈以南一股脑把他东西丢出来。
“砰”一声,又关上了门。
谢寻气得握拳砸门,“沈以南!你他妈给我开门!”
里面静悄悄,没有任何反应。
谢寻气得一脚就踹到门上。
看着不怎么结实的木门,连踹两脚竟然没踹坏。
他正打算再补上一脚,势必要把这破门踹开,隔壁的门开了。
一个大妈不满地嚷嚷道:“一大早拆迁呢?!我孙子刚满月,好不容易哄睡,就被你们吵醒了,现在的年轻人能有点公德心吗!”
其他两户邻居也打开了门,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谢寻不想给人当猴看,憋着一肚子气先走了。
听着谢寻走远的脚步声,沈以南脸色并不好看,转身进了浴室,打开花洒,站在冰冷的水流下,努力平复着自己。
冲了大概十分钟,沈以南换下湿哒哒的衣服,头发擦得半干的样子走出浴室。
放在小桌子上的手机在震动。
沈以南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接电话。
“喂?张姨?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我奶奶出什么事了?”
“以南啊,你奶奶很好,别担心,就是……今天又开始做新一期的化疗,医院那边催缴费了,得缴八千多呢,你看……”
沈以南暗暗松了口气,道:“我知道了,等下就把钱汇给你,麻烦你帮忙缴费。”
“没事没事,你这两天有空汇回来就好……还有啊,我女儿这个月要生孩子,得花钱,我的工资能不能提前一点给我?”
“嗯,我跟奶奶的住院费一起汇回去给你。”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你奶奶的,她这两天精气神不大好,又睡着了,不然我就让她跟你讲讲话了。”
“让奶奶休息吧,我晚点再给她打电话。”
“哎,那也行。”
挂断电话,沈以南拿手机汇了九千多块钱回去后,显示余额只剩下几十块钱。
沈以南疲倦的躺到床上,一股不属于他的清冽味道袭来。
他把手臂搭在脸上,挡住眼底的思绪。
沈以南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父亲酗酒赌博,母亲生下他不到三个月就被打跑,再也没出现过,那个所谓父亲,三五年露面一次,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他是被奶奶靠着种田、捡废品卖和低保户扶持金养活的。
他拼了命读书,想有个好出路,以后给奶奶过好日子,可惜他刚高考完,奶奶就确诊了急性白血病。
沈以南本来决定不上大学,四处打工,再顺带照顾奶奶。
老人家不想拖累他,逼着他走,想要寻短见。
沈以南只能答应去上学,骗她说学校给的奖金很高,让她不用担心,继续安心治疗,再花一千请隔壁手脚有点残疾,没办法外出谋生的张姨,平时帮忙照看着点。
他以理科状元成绩考入A大,的确有一笔不错的奖金,但奶奶的化疗、治疗让这笔钱已经见底,他得挤出能挤的时间去兼职打工,才勉强维持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沈以南没有时间去想兼职和学习以外的事情。
他收拾好心情,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继续出门兼职。
谢寻带着一肚子火回到公寓,进门就抄起烟灰缸砸在巨大的电视上。
“哐当——”
电视屏幕尽碎,算是彻底报废了。
谢寻头一回被人这么对待,气得胸口都疼,除此之外,还夹杂着莫名其妙情绪,可惜他无法分辨出具体是什么情绪。
谢寻窝在家里一天,晚上接到许阳的电话。
“过来夜色喝酒啊!张昊天这帮孙子都等着你呢。”
谢寻骂了句,“滚!没空!”
“你没空?又干嘛去了?”
“你管老子干嘛!老子睡觉!挂了!”
那群家伙就想看他在沈以南身上出糗,他才不过去。
谢寻倒在床上,翻来覆去都还是气,越气就愈发暗下决心。
等把沈以南搞到手,一定艹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