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府衙,包拯站在院内仰望墨色的夜空。
他犹豫,不知是否立刻展开行动。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为京城的安危、百姓的生死,纵然错了又能如何?”
听这道声音包拯低头看去,见陈恪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林韵宁和书剑。
再听陈恪朗声说道:“大人受属下蛊惑。”
他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而包拯大笑一声、朗声回道:“老夫岂是受人蛊惑之人?牛健力、发出警讯。”
包拯下定了决心,一声令下牛健力跑出去,铛...一阵锣声响起,府衙门前的申冤鼓随即发出沉闷的鼓声。
咚咚咚......鼓声向四面传去,一道道身影冲出府衙敲起铜锣,远处的天地间接着响起一阵阵锣声,迅速向京城四周扩散开来。
锣声响起,京城里顿时骚动起来,各保长带着青壮跑向大保长集合点,然后大保长带着众人到正副都保集结处集结。
各条街路上火把如织人头攒动,如从空中看下去,可以肯定整个京城彻底乱套了。
大家都没经过事先的排演,听到锣声慌慌张张地跑出家门,再见密密麻麻的人影顿时不知所措,有瞎跑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一队人就跑。
也有找不着集合地方的,转眼四望却没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急的大喊:“我去哪集合?”
可没人理他,也没人知道他去哪集合,大家都在寻找自己的集合地,保长说了,“谁不参加救灾活动,以后休想得到府衙的帮助。”
这个威胁对普通百姓来说很管用,大家急于赶去集合,好似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而对国子监、太学院和鹤翔书院的学生来说却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能在第一时间赶到集合地。
当锣声传来,曹汲从床榻上跳起来,慌忙穿上剑服冲出去。
来到中院却见曹俨正往高台上走去,知道兄长想要看个究竟,于是大喊一声:“不用看了,这是紧急集合准备救灾的锣声。”
曹俨转脸看他,厉声问道:“你去哪?”
“去集合地集结,准备救灾。”曹汲骄傲地喊一声冲出院去。
而曹俨却微微一怔,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弟弟竟敢去救灾?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闷头走上高台,只见周边的街路上灯笼火把亮如白昼,一道道身影正在狂奔中,其中就有正在狂奔的曹汲。
街上的秩序非常乱,许多人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
可在混乱中,却升腾着一股浓烈的特殊气息。
曹俨无法明确这股气息是什么,李祯也不知怎么形容,站在宣德楼上的他看着城下混乱的人影,却欣然感受着这股浓烈的气息。
他的感觉非常好,这就是民心所向吧。
而刚刚走上楼来的刘太后仔细看看,欣慰地下了定义,“包拯敢作敢为,京城民心可用。”
听刘太后下了定义,李祯笑道:“娘、可能是陈恪的建议。”
刘太后点头肯定这个说法,但仍然肯定包拯的作为,和蔼地说道:“包拯能够及时下令,十分难得。”
然后低声说道:“这时你就要想到一件事,如不下雨那些人会怎么做?”
李祯低声回道:“涉及京城安危、百姓生死应预则立。”
他说得不错,涉及如此重大的事不应该怕折腾。
而刘太后却否定他,“在那些人心里,哪会去管京城的安危、百姓的生死?”
刘太后说得也不错,那些人确实如此。
李祯当然明白,坚定地说道:“不管他们怎么说,像包拯这样敢作敢为的臣子必须保住。”
听到这话刘太后笑了、轻声说道:“那我娘俩就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保住包拯了。”
刘太后也要保住包拯,有这样一位敢作敢为的官员在朝堂上站着,她的心里踏实。
包拯可能面临百官弹劾,不管下不下雨。
刘太后明白、李祯也明白,包拯更明白。
但站在府衙高台上的他,这时却没想这事,看着混乱的场面他知道做对了。
就这种混乱状态,如在紧急情况下发生这种混乱,堤坝溃堤了、人都淹死了,救灾队伍还没整顿好呢!
好在这种混乱局面很快过去,兴国府衙事先有预案,又进行了统一的部署,各保长在惊慌一阵后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而允许大保长惊慌的时间更充裕一些。
等大保长带着这路人马冲到集合点位,都保、副都保已经研究好几拍了,可以一脸镇静、从容不迫地部署下去。
看到混乱的局面结束,各支救灾队伍有序奔向各个点位,包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家都有活干了,他也要去干自己的活,向那个方向深深地看一眼,转身走下台去。
包拯看向的就是太学院,那里、三千余名师生正严阵以待,排成的方阵四四方方,而站在阵前的就是太学院山长胡缓、国子监祭酒李仲文、鹤翔书院山长高适。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几匹骏马冲进院来,未等骏马停稳,陈恪翻身下马,急忙向李仲文拱手说道:“李大人...”
没等他说完,李仲文打断他的话,“叫老师。”
陈恪以胡缓和高适为师,李仲文不甘落后。
陈恪不客气的称呼一声“老师”,随即转向胡缓和高适。
没等他行礼,胡缓沉声说道:“救灾如上战场,没时间讲究这些虚礼,立刻下令。”
“是。”
陈恪答应一声高声喊道:“三位老师坐镇太学院,刘直讲所率支援组暂时不动,其他各组立刻奔向金水河沿岸,全力帮助沿岸居民撤出危险地带。”
“执行标准如下,对权贵之家尽到通知的义务,搬不搬是他们的事。”
“对青壮之家使用强制手段,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带着珍贵物品离开。”
“对老弱之家,要尽到全力帮助的义务,瘫在床上的老人抬出来,身高在车轮以下的孩子背出来,将他们的财物带出来。”
“对敢阻挠的人、趁火打劫者将他打趴下,严重者送进府衙大牢。”
陈恪下达命令,众师生一齐喊“是”。
陈恪再喊:“我们是师生是同学,师者如父、同学如兄弟,不论是国子监、太学院、还是鹤翔书院,所有的同学都是兄弟。”
“兄长要照顾弟弟、弟弟要服从兄长,这是我们的铁规,从现在开始执行。”
这道命令再次得到一声冲天的“是”。
陈恪安排完了,转对胡缓、李仲文和高适深施一礼,胡缓沉声问道:“你去哪?”
陈恪从容回道:“学生去兴河,那里的河道尚未完全疏通,一旦出现破堤,现场恐无人敢做决定,学生就顶在那。”
说完这话陈恪转身骑上骏马,在林韵宁和书剑的保护下冲出太学院的大门,迎面看见五匹战马驶来,王寅一马当先加入他们的队伍。
而在院内,众师生眼见陈恪离开,随着不断响起“跟我来”的呼喝声,一组组救援队跑出学院大门。
见此情景李仲文捻着胡须赞道:“陈恪是个帅才。”
而胡缓却担忧地看向兴河方向。
高适安慰他,“不用担心,陈恪的办法多。”
他对陈恪有信心,而陈恪却对自己没信心。
在那个世界他没上过堤坝抗过洪,只通过电脑、电视和手机见过抗洪的悲壮场景。
他只知道往河道里扔巨石、用沙土袋子垒堤坝,关键的时候让装满石头的卡车冲进河道里,更关键的时候用人墙堵缺口。
想着这些办法陈恪冲上了兴河的河坝。
兴河的下游已经疏通,这是好消息。
可坏消息却在上游,这条河道尚未疏通,两侧还挤满了平房、阁楼和庭院。
而陈恪来的正是时候,负责这片区域的官员焦头烂额却不敢做主。
见此情景陈恪立刻下令,“将河道两侧的居民疏散出去,不走的就将他们拖出去。”
命令一下,官员敢干了,疏散居民的队伍立刻出发。
而陈恪下达的第二道命令就是磊坝。
负责官员知道这道命令没错,但没有那么多的石头。
但陈恪有办法,指着那座院墙吼道:“拆墙,再不够就拆楼。”
陈恪是真敢干,不仅负责官员知道了,林韵宁等人也知道了,就连坝上的三万余名民工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