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更大了，好像知道在这片小地方有几名年轻人即将与家人离别。
这两个月，尸境泽承包了一个建筑工地的运输工作，赚了差不多三十万神州币，这是他的启动资金，更是活下去的资本。
今天他要出发了。
房子没有变化，但尸境泽找人给家里拉了一条电线，并且买了一些电器，比如收音机，还有一台黑白电视。
“姐，我要走了。”
“嗯，什么时候走？”
尸境泽没有说话，转身拿起了床上早就准备好的包。
尸云霄手中正拿着尸境泽的一件毛衣，闻言顿了一下，抬起了头。
“姐知道你不是去南方，姐也不问你要去哪，但你要保证，你一定要回来。”
尸境泽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嘴角止不住的往下沉，他的实际年龄已经四十多了，他早就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了。
但此刻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嗯，我保证，一定会回来！”尸境泽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姐姐手里拿过了自己的毛衣。
“姐，等我回来！”
说完尸境泽拿起了放在床下早就准备好的背包，打开门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害怕自己一回头就走不了了。
他不会炒股，他只是一个军迷，他无法在这个都市中闯出一片天地，他只能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为自己，也为姐姐，博一个未来。
.........
这两个月他一直都在以各种方式了解如何进入苏国，毕竟以前他也没有出过国。
好在之前第一次给关大叔拉砖的时候在窑厂碰见的那个老头，他的两个儿子有路子。
这两个人，早年间经常去苏国做一些小商品生意，出售一些动物皮毛之类的东西。
不过走的路子却是不怎么正。
这两个兄弟比跟尸境泽的年龄一样，比尸境泽还小一岁，老大叫李文忠，老二叫李文才。
两个人都会苏国语言，这替尸境泽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火车上，收音机还在播报着联盟解体的新闻。
李文忠用手戳了戳弟弟李文才，李文才放下了手里的花生，看着尸境泽：“哥，你能不能给投个话？这趟去到底打算干什么？我们也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入伙。”
尸境泽本来就想拉他们两个人一起的，毕竟自己这边没有会说苏国语的，只是这两个人刚认识没多久，不能太着急，所以尸境泽一直在吊着他们，时不时就把包里的黄金拿出来亮亮。
这两人一看到黄金，直流口水，但碍于关天明魁梧的身躯也不好说什么。
尸境泽看着兄弟两个，笑了笑：“到地方了再说，到地方了再说。”
李文忠忍不住了：“哥，你老是说到地方再说，搞得我这心里痒痒的，你肯定不是做小生意的。”说着他压低了一些声音：“那黄金我们都看到了！”
这黄金是尸境泽买的，带神州币过去，没人要，美金没地方换，而且换多了会被调查。
这些黄都是兄弟几个拿着钱去各大金店买的首饰，自己用坩埚融的金块。
按照91年的金价，62块一盎司，三十万折损掉首饰的打造工艺价格，一共买了接近四千盎司，折损了接近五分之一。
但依然有八十多公斤的黄金！
接近一百六十斤，装黄金的袋子都套了好几层，几个人也就关天明提得动，但也有些费劲。
打从上了火车，李家兄弟两个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关天明怀里的黄金。
尸境泽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是诚心打算入伙，还是打算就干一票就走？”
李文忠问道：“有区别吗？”
尸境泽摇了摇头：“你们要是打算干一票就走，那就什么都别问，跟着走，有你们赚的。”
李文才想了想问道：“那如果我们打算入伙呢？”
尸境泽依旧笑了笑：“投名状！咱们都是土里爬出来的穷人，想要发财，要么够狠，要么够聪明，你们有什么？”
李文忠拍了拍弟弟表情放松了一些：“别问了，大哥这是怕我们不够义气，那咱们兄弟就得证明一下自己，咱们冰城人，说一不二！”
火车晃晃悠悠，又是一天，几人下了车之后，又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到了边境。
李家兄弟两个经常走这条线，所以路都很熟，他们找的这条路，周围没有哨兵驻守，但有人巡逻，只要避开就好了。
因为是冬季，边境也在下雪，而且一点都不比冰城温度低。
尸境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温度计，插在地上等了一会。
“零下9°！这比冰城也差不了多少了。”
几人在雪地里趴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在队士兵过去之后，李文忠站了起来：“天快黑了，咱们必须在这个空挡内过去，否则就要再等一天。”
“那还等什么！走！”
边境两边都是铁丝网，李家兄弟直接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钳子 ，二话不说，直接剪。
在这个年代也没什么精细活，出门在外就两个理念，一靠胆大心细，二靠运气。
没两分钟，一个能够容纳一人穿过的线路就出现了。
几人依次穿过。
刚传过来，尸境泽就愣了一下。
因为河面上飘着碎冰！这说明冰面被人清理过，那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踩着厚厚的冰层过去了。
黄金怎么办？
李文忠拉了一把尸境泽：“哥！我们哥俩不知道什么叫投名状，我们能活到现在，并且活的滋润，靠的不是小偷小摸，是真本事！”
说完拍了拍弟弟李文才：“爷们，给大哥露一手！”
李文才有些兴奋：“好嘞！”
说完李文才就开始脱衣服。
片刻的功夫就一丝不挂的站在了几人面前。
李大高看的啧啧称奇：“够狠！是个爷们！妈的！这游过去绝对脱层皮！”
李文忠解释道：“这冰每周都会清理一次，有人专门划船清理，咱们这边和对面一人一周，轮番清理，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着过去或者过来。”
尸境泽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每次都是这么过的？”
李文忠点了点头：“现在我不行了，有一次过河的时候让冰层把动脉割断了，使不上劲。”
说完李文才已经开始运动了，他的动作很快，简单的几个动作，没几分钟身上就开始冒热气，随即一头扎进了水里。
“嘶.......”孙猴子忍不住龇牙说道：“我说兄弟，我们一会也这么过去吗？”
李文忠笑了笑：“没有。”
李文才下水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游过去。
而是在岸边徘徊了几秒，随即楼出头，对着李文忠点了点头。
李文忠打开随身带着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绳子，扔到了河里。
李文才抓住绳子，直接绑在了自己的腰上，随即一猛子扎了下去。
再次冒头的时候，距离河岸已经有七八米的距离了。
两岸总共距离不过四五十米，寻常人可能觉得很容易就过去了。
但其实不然。
河面上飘着的碎冰很重，而且冰层下面有的还压着碎冰，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划伤。
这么冷的天气，再加上水流的引导，要是动脉破了，三十秒之内就会失温，一分钟之内就会死亡，超过三分钟人就硬了。
“哥！不对啊！怎么还没上来？”
李文才第一次入水不过十几秒就露头了，但这次已经超过三十秒了。
尸境泽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开始脱衣服。
“老李，拿绳！”
李文忠急忙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又掏出了一根绳子，尸境泽根本来不及系上，也来不及热身，一把抓住关天明手中拿着黄金的背包，跳进了水里。
黄金很重，入水之后，马上就要把尸境泽往水底拖，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只手拿着挂在脖子上的小鼎，一翻！
黄金开始变轻，直到脱手而出。
尸境泽游出了水面，开始朝着河中间游了过去。
“哥！黄金！”
“救人！”
岸上几个人马上就炸了毛，尤其是关天明，衣服也不脱，就要下水捞尸境泽，看到尸境泽冒头之后，李大高一把抓住了关天明。
“老五！别冲动！大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打从尸境泽那个无人车队开始运作开始，李大高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始终觉得自己这个大哥转变的太快，变的有些太多了好像有什么秘密。
这两个月相处下来，他已经变得开始无条件相信尸境泽了。
水很冷，冷的让人手脚抽搐，但尸境泽依旧咬着牙往前游。
有些人，做有些事，总要付出代价的，虽然有时候代价很沉重，但却还是不得不去做。
碎冰划在漏出水面的脖子上，就想一把一把的刀子。
没多久，水面上就浮起了一层红色的血水。
“大哥！”
“李大高！你他么别拦着我！我要去救大哥！”关天明看的是直咬牙，要不是一旁几个人拉着他他早就下去了。
“兄弟，别冲动！他还在动！没事！”
尸境泽此刻已经到了李文才消失的位置，但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他没有犹豫，抬头猛的吸了一口气，潜入了水底。
水很冷，眼睛几乎睁不开。
他只能试探性的用手去摸。
试了好几次，都没摸到。
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
尸境泽伸手摸了摸，还有些温度，是李文才。
对方拉着他的手，似乎想要说什么。
尸境泽顺着他的手开始摸，一直摸到胸口，摸到了绳子。
记过拽了一下发现拉不动。
而且绳子因为用力已经打了死结，根本打不开。
应该是水下挂住什么东西了，没有犹豫，尸境泽拉着绳子，一点点的朝着卡住绳子的东西摸了过去。
没多久他就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拽了两下，结果发现绳子已经深深的卡了进去。
此时他口中的气已经所剩不多了，而且四肢麻木的感觉越来越重，如果再不上去，他怕是也要留在这水底 了。
又往下潜了一段，尸境泽伸手摸到了脖子上的小鼎，随手一翻，将鼎扣在了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同时在心里祈祷这东西千万别太大。
下一秒，手中一松，硬邦邦的东西不见了，但绳子也断了。
尸境泽抓着链在李文才身上的绳子，快速浮出水面。
将其从水里拖了上来。
“呼.......”
“出来了！大哥！”
“别喊！”李文忠一把捂住了关天明的嘴。
岸上几个人都很高兴。
水里李文才已经浮出水面了，但脸色铁青，他在水底下时间太长了。
尸境泽拖着已经麻木的身体，把链接在李文才身上的绳子也咬在了嘴里，一点点艰难的推着碎冰朝着对岸游。
江面上的水越来越红。
虽然没有伤到主动脉，但血还是很多。
“大哥！”
岸上几人看的揪心，尤其是李文忠,刚刚他还在吹牛，现在自己的弟弟却被他的吹牛对象救了。
同时他也确定了，水里这个正把他兄弟往岸上拖的人是一个值得跟随的老大！
“哥几个给我做个证！以后尸大哥让我让我干什么我要是犹豫一秒我就是脚盆人！”
冰城人对于脚盆人的憎恨是神州最强的那一批。
这毒誓可谓是比全家死绝还要毒了。
终于，在艰难之后，尸境泽上了岸。
他挣扎着，每一次动作都像是听取指令的机器人。
“兄弟，别睡觉！”尸境泽颤抖着安慰马上就要闭眼的李文才，同样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站起来！别躺着，你死了你哥怎么办？”
扶着李文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尸境泽转身走到铁丝网旁边，选了一根比较粗的柱子，把地上的绳子捡起来，绷直，然后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转过头，对岸也早就绑好了。
关天明第一个顺着绳子已经开始爬了。
尸境泽走到了李文才的身边，张开了手。
“别嫌恶心，妈的！太冷了！”尸境泽哆哆嗦嗦的说道。
李文才也差不多，他比尸境泽待的时间还久，身体已经差不多完全僵硬了。
李文才哆哆嗦嗦的睁开眼，这才看清楚，救他的是尸境泽。
“尸大哥......怎么是.....咯咯咯......怎么是你.......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