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闻洲没有说为何要鼓动那些人,所以许晏舟也没有明说。
不过他猜测,方闻洲是想连同萧家一起整治了。
一纸休书就想撇清和陶云倾的关系?
许晏舟没有和方闻洲共事过,但想也知道,能坐上皇城司大司命这个位置的人,绝对不是善茬。
这么久都没对武定侯府动手,应当是陆棠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
如今有了由头,没道理他会放过这个机会。
见陆棠神色,许晏舟便猜到她也琢磨出点味儿来。
有些事,没必要说的太明白。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到陆棠后,许晏舟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加之没有了跛腿的后顾之忧,伤势痊愈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这次许晏舟伤的太重,陆棠未免将来留下隐患,执意多留一段时间。
二十个皇城司侍卫轮番保护二人,主要保护的还是陆棠。
在二人独处的时候,马春兰来到篱笆院外,被侍卫拦下来。
“各位军爷,是我呀,我是来照顾公子的。”马春兰笑盈盈说道。
她已经收拾好心情,就算他是个木头,她也要想办法让他枯木逢春。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侍卫眼神如同寒刃,看的马春兰不自觉后退两步,头皮发麻。
马春兰强笑,“军爷,您不认识我啦,我是马春兰呀,是那位姐姐托我过来照看公子的。”
侍卫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寒光凛冽的眼神直直看过去,意味已经很明显。
马春兰笑不出来了,她哪里惹得起这些凶神恶煞,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站远了些呜呜哭死了。
哭声不大却很有穿透力,惹的几个侍卫面色阴沉。
有任务在身的时候他们是不能随便招惹是非的,否则一刀抹了就是。
她的哭声将陆棠引了出来,看到陆棠,她愈发委屈了。
“让她进来。”陆棠的声音传来。
马春兰如愿以偿进了院子,眼泪却没有止住。
她意识到,陆棠已经不需要她了!
这让她很惶恐,这是她唯一离开这破村子的机遇!
来到陆棠跟前,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姑娘,您行行好,收留我吧,我爹娘日日打骂我,三两银子两袋粮食要将我卖给邻村的跛腿老汉,和我爹一个年纪啊!”
说到动情处,她满眼痛苦和不甘。
“姑娘,您大恩大德,拉我一把,我不想就这么蹉跎一生,身为女子又如何,给我机会,我一样可以有所改变,我不甘心啊!”
马春兰恸哭起来。
面对她遭遇,是人便会于心不忍,更何况,敢于和命运抗争的女子,本身就带着异样的光彩。
这样的女子往往能让旁人刮目相看,从而伸出援手。
然而马春兰哭了许久也不见陆棠回应,忍不住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去,便看到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姑娘?”马春兰眼底闪过一抹不确定,难不成猜错了?
从陆棠不远千里跑到这里,身边有些如此身手不凡的侍卫,便猜到她和一般女子有所不同。
这番自立自强,不屈服于命运的话,定会引起这种贵女的共鸣才是。
她要想过上衣食无忧,甚至人上人生活,只有成为贵人妾室这一条路,总好过这穷乡僻壤!
可陆棠显然没有和她产生共鸣,是话中的渲染力不够,还是她的遭遇不够惹人怜。
亦或者,因为陆棠是女子,少了男子该有的怜惜之情。
陆棠看着马春兰脸色变幻莫测,心中发笑。
“十两银子请你代为照顾几日而已,你却生出不该有的念头,如今又拿这番话来忽悠我,你真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啊!”
陆棠嘴角带着笑,却不达眼底。
马春兰露出凄苦之色,“小女从未有不该有的念头,只是颇觉姑娘仁善,小女愿为奴为婢伺候姑娘,求姑娘成全!”
陆棠唇角笑容收敛,“是觉得我仁善还是觉得我好骗?”
马春兰露出惶恐之色,垂眸的瞬间,眼底不出一抹惊疑。
陆棠当真不信她半点,她的说辞没有一句能打动她。
这让马春兰心里有些慌乱,眼神不由自主向屋里瞟去。
陆棠见她还不死心,顿时失去耐心。
“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拿着那十两银子好生过日子。另外一个,我会以你对我意图不良为由,当场将你斩杀!”
马春兰面色惨白,这些贵人本就不把他们当人看,她知道陆棠真的做得出来。
若是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马春兰到底不敢真的得罪贵人,白着脸灰溜溜走了。
皇城司侍卫见状不以为然,大司命的师妹果真太仁善了,不过杀个贱民,何须理由?
陆棠回到屋中,迎上许晏舟含笑的眼神,“怎么?”
许晏舟笑道:“我以为你会心软。”
陆棠不以为意,“那要看面对什么人。”
她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马春兰的心思,怎么可能让她利用了?
许晏舟满眼笑意,越看陆棠越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不愧是他心仪之人,明辨是非,聪慧谨慎,她的善良带着棱角,轻易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这样的女子即将成为他的夫人。
如果说前二十来年所受的冷待和不公,是为了换得今日的福分,许晏舟觉得值得。
就在许晏舟觉得满心幸福时,一道冰冷的气息倏然笼罩住他。
转头便看到方闻洲站在屋门口,他的眼神中透着不满,分明是看他不顺眼。
许晏舟收敛笑容,多了一抹拘谨。
不知道为何,面对方闻洲,总有一种面对陆棠老父亲的感觉?
他摸了摸鼻子,正觉得自己想的太多,遂看到,方闻洲的视线转向陆棠时,呼吸间变得温柔。
许晏舟:……
爱和不爱真的很明显。
“刺客是成熙皇叔的人。”
许晏舟面色凝重起来,被追杀的过程中,他便隐约猜到这些人的身份。
知道幕后之人,他忽然就明白当年皇上为何对薛家讨战役不闻不问。
很明显,皇上当时就知道一些端倪。
许晏舟迟疑道:“若这件事和成熙皇叔有关,恐怕就不太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