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猛然间迸裂,伴随着沉闷的“噗”声,暗褐色的血液如泉涌般四溅,漆黑而黏稠,伴随着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恶臭,悄然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所幸的是,他周遭已是一片死寂,遍地皆是步离人的遗体,宛如死亡的盛宴,这番景象反而巧妙地掩盖了他这边的动静,没有引来更多不必要的目光。
云霄缓缓垂下了紧握剑柄的手,剑锋归鞘,转而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决心,将侵入体内的毒素以一种极端而直接的方式强行逼出。
这一过程,无异于古老传说中的刮骨疗毒,痛苦且决绝,每一分每一寸都透露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而他,身为长生种,面对这等伤痛,更是要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果敢与决绝,不容有丝毫退缩。
先前云霄没想着要做,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允许。
而且也是他现在才想起来要这么做,是因为正好附近还有步离人正好出现在附近。
如果不把这些含着毒素的血肉直接全部分离出去的话。
万一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云霄此刻缓缓举起手中那把已沾染斑斑血迹的剑尖,周身骤然绽放出柔和而磅礴的白光,这光芒仿佛拥有生命,温柔地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肌肤,缓缓修复着那些战斗留下的创伤。
然而,复原的过程远非迅速,这并非是因为外界力量的阻挠,而是源自他自身。先前的激战之中,他对自己下手之狠,绝非寻常。
那是一次次的自我割舍,成百上千次的切割,直至肌肤与血肉难以即时缝合,毒素趁机在体内肆虐。
为了彻底清除这些潜藏的威胁,他不得不忍受剧痛,一点一滴地从自己体内剜除那些被毒素侵蚀的血肉。
至于白露赠予的龙丹,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动用的宝贵之物。这份来自他人的深情厚意,他更愿独自承受这份痛苦,不让任何人因他而承受分毫。
如此,他在这寂静而坚韧的修复过程中,独自咀嚼着痛苦,却也更加坚定了前行的步伐。
云霄吐出一口血沫,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萎靡了起来。
但相对的,整个唐市之内,四面八方都不断的蔓延着名为恐惧的瘟疫。
在那些幽暗曲折的水管深处,隐匿着尚未显露身影的步离人,他们仿佛被时间的尘埃所掩埋,静待着未知的召唤。
然而,当一抹血雾不期而至,瞬间将周遭笼罩,一股难以名状的刺痛与苦楚,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迫使这些潜行者无法再保持沉默。
血雾之中,杀意凝聚成实质,化作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利刃,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们的身躯。
这剧痛,如同烈火燎原,将一切遮掩与逃避的念头焚烧殆尽。
在无法承受的痛苦驱使下,步离人们的存在再也无法隐匿,伴随着沉闷而连续的爆裂声,血肉之躯如同被无形之手撕裂,从那些原本沉寂的水管中喷涌而出,溅落成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
在这剧烈的苦楚洗礼之下,步离人们所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化作了云霄此刻心中翻涌的波澜。
甚至他们所承受的痛苦,还不及云霄此时感受到的千万分之一的程度,便纷纷自爆了身躯,化作了漫天洒落的血肉碎片。
随着这些步离人的躯体轰然碎裂开来,在漆黑的夜幕之下似乎是引来了一些骚乱。
等待了片刻,云霄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锋,整个人依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而他只是刚靠过去,背后的墙壁立刻印出了一道人形的血印。
就在他意识有些朦胧之间,一道身影化作雷霆忽然穿透了血雾,直接扑到了自己的身边。
而那熟悉的嗓音,却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飘渺而又不可捉摸。
“云霄!你这个混蛋,不准睡啊,不准睡!给我保持清醒!”
白露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水雾,哭的有些泣不成声,两只巴掌轮流扇在了云霄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云霄才幽幽的抓住了白露的手臂。
“好了,白露,别用你的电流给我的身体里激活经脉了,我还没死呢。”
云霄慢慢抓住了身边的双手,这才接着白露的手站了起来。
随着云霄体内伤势慢慢愈合,白露又忍不住上来抡起拳头砸了几下他的胸口。
再加上萝莉体型,多少有点小拳拳打你胸口的萌点了。
只是这会儿云霄着实没什么力气,只能是伸手过去,给白露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但似乎是因为自己手心里满是血液,这一擦反而让白露的脸蛋变得更脏了。
只是,现在的白露也只是鼓了鼓嘴,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在腰间翻找了起来。
等了片刻后,猛然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枚巴掌大的小药丸。
“快,吃了这个,能加快你的身体恢复!”
“不,现在加快恢复速度,没有意义,我在给自己放血,毕竟接下来,要面对那些步离人进攻的,只有我们而已了。”
云霄缓缓突出了一口血,从地面上站起身。
从没人能把他伤害到这个地步,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能做得到这点。
而白露看云霞这么坚持,也不好说什么了。
等下方的小特警们带着幸存的队伍返回的时候,整个大部队剩下的,也只有原来不到三分之一的数量了。
云霄感觉有些心痛,但这个时候自己能改变的事情也不多。
有的事情,不是人能改变的,比如说死而复生
这些孩子的死亡还不是单纯的死去,而是代表一个家庭的彻底覆灭。
一个家庭里最小的孩子也死去了之后,整个家庭也彻底会消失在人们视野之中。
直到被彻底的遗忘,就真的会再不复存在了。
云霄默默的站在路边,看着面前的这些小特警们慢慢走了过去。
一言不发,众人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就连云璃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将老铁插在地上,看了一眼周围散落的大片血迹。
从白露那边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云璃默默的举起手来,似乎,是给云霄比了个大拇指
好吧,应该是夸赞的意思。
云霄点了点头,继续看向了周围这些忙碌起来,又开始打扫战场的孩子们。
血雾没有继续扩散而是慢慢收拢。
重新被云霄这么吸入了体内,这些都是对步离人的煞气和杀意凝聚成的实体。
其实是否具备步离人的毒素不是开启这种血雾的关键钥匙。
而是在于他对步离人的杀意到底有多么的浓烈。
这种杀意越发纯粹,爆发的血雾就会越发恐怖。
甚至穿金裂石,无往不利。
这也是让那些步离人无处可藏的原因,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血雾中凝聚的杀意罡刀撕开身体。
着实是真是一个种族的无比恐怖的杀器。
而整个唐市之内的步离人尽数毁灭,云霄重新拿起了手里和邓超联系的对讲机。
天空渐渐放亮了起来,云霄的声音却有些朦胧和阴郁。
“邓超,这件事我必须和你说,这些步离人的入侵条件我们已经搞清楚了,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你父亲当年研制出来的,那个针对步离人的毒素,可以让他们身躯液化的毒素,对他们无效了。”
“或许你并不理解,对于大部分长生种而言,这种毒素只要适应的时间足够,自然而然就会繁衍下去一批适应毒素,甚至是使用毒素中液化自身力量的那些变异体。”
听到这个结论,此时在实验室内的邓超愣了一下,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
“原来是父亲的研究出现了异变,难怪,外界仍有保护罩的情况下,这些狼人,步离人是如何进入城市区域的。”
云霄点了点头,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自然也很清楚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众人也开始不断的在各个城市中来回穿梭。
渐渐的,他们的名声也越发响亮,不少孩子听说了这些人专杀步离人而来的时候,纷纷都自发的上街欢迎了起来。
而现在,云霄大致统计了一下每个城市分布的那些步离人到底有多少。
在稍微统计了一番后,邓超那边给出了回应。
“这种变异体的产生应该有很苛刻的条件,他们浑身的肌肉骨骼全部融化成了大量和液体一样的存在,这也导致了他们自身寿命的大幅度缩水。”
“甚至从基因的根本层次上的损伤也变得无法修复,导致了他们根本无法顺利的再次繁衍出子嗣和种族。”
云霄听到这,多少也有点放心了。
如果这种变异体可以无限繁殖,那么这座最后幸存的人类聚集地就没有任何安全可言。
在清理了最后一座城的步离人,云霄也没从其他地方再听到有步离人的袭击。
想必接下来这些家伙就算再怎么有动作,起码也会有所收敛,不至于继续肆无忌惮的杀下去了。
主要是云霄所过之处,都会留下煞气的残余。
这些煞气光是存在,对这些步离人都是极大的威胁和伤害。
随着云霄他们来到了一处边界点,看着那保护罩之外的世界。
那是光芒无法照射到的外部的世界,一片漆黑和混沌之中,有一片片血红的光芒一闪而过。
而当云霄走到保护罩最边缘的时候,在那片光芒的交界处,阴影之中,一位身材魁梧庞大的步离人从中走出。
浑身上下似乎都插着各种兵刃造成的伤口,看起来这个造型很别致,又相当的恐怖。
云霄在边缘处,似乎隐约感受到了一种强大步离人血脉才会激发出来的那种能让人恐惧的毒素气息。
这种步离人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会让人感觉肝胆欲裂,恐惧的随时都会晕厥过去的程度。
但这种毒素,此时对云霄的影响根本没有。
哪怕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比自己高了接近两米的巨大怪物,此时云霄依旧面不改色。
“看来,你们还有些不服。”
云霄站的笔直,静静看着那战首俯视着自己的身影。
而那战首也不过只是冷哼一声。
“小子,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变得强了一些,还记得被我打的屁滚尿流的时候么。”
“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记得当时,我应该把你的尾巴砍掉了才对”
云霄丝毫不被挑衅影响,只是仍然抬起头,丝毫不带畏惧的看着对方。
战首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猛然举起手中的弯刀,当的意思劈在了云霄头顶的位置。
但却只能被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罩给阻拦了下来。
战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蔑的样子。
“看起来,你永远不会受到教训,不过无所谓了,这群孩子们所组成的城市,你觉得能坚持多久不过是一群短生种的小孩而已,没见你以前有什么好的善心啊。”
“反正都路过了,我既然看见自然不能不管,杜岚,你到现在一点长进都没有,之后,可别让我在战场上看到你,我会第一时间,斩掉你的头颅,祭天。”
说着,云霄猛然举起一把寒霜凝聚的大剑。
那是镜流的剑意凝聚出的恐怖剑芒,直接插在了这片保护罩之前的大地之上。
就在同时,杜岚猛然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双脚位置。
此刻,尽管两人之间横亘着一道坚不可摧的保护罩,但那柄利剑挥出时带起的凛冽寒霜,竟奇迹般地穿透了这层屏障,将他的双足牢牢冻结于原地,动弹不得。
他奋力抬起双腿,伴随着“咔嚓咔嚓”的细微碎裂声,终于从脚下的冰封枷锁中解脱,避免了被彻底凝固的命运。
那对猩红如血的眼眸中,云霄的身影愈发鲜明,仿佛被刻印其中。几年光景,那个曾经青涩稚嫩的少年,如今已成长至如斯境地,实力之强,令人难以置信。
这就让他是真的无法理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短的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云霄却不想和他继续废话,转身便直接离去,乘坐星槎,远离了这个边境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