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不能去吗?”
沈南嫣自是不愿意去岳家的,对她而言,岳家就是她的噩梦,上一世,她被困在那座宅子里多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最后她的命也是丢在了岳府里,想到那座宅子,沈南嫣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了。
“风雪天,长辈们年纪大,有些又不能去送,便想着让你们几个孩子去,一是有兄妹间的情分在,二是身体好,就当去玩了,我让尹嬷嬷美美煮一锅姜汤,你们回来了好好驱驱寒。”
老太太拉着沈南嫣的手,慈爱的跟她解释,因着是喜日子,老太太的声音都欢快了几分。
“让哥哥,姐姐们去吧,孙女身子犯懒,何况四姐姐出门,咱们府里也有一堆事,我留下来帮忙打理打理。”
“都去,你们都得去,尹嬷嬷,把那件玉白暖云披风拿来。”
听老太太吩咐,尹嬷嬷很快便拿着一件丝绸玉白披风,全身泛着通透的银光,丝线暗秀的暖云,披风宽大的帽檐边是同色的白狐毛,让披风看起来更加低调奢华。
“小小年纪别整天待在屋里,换上这个,暖暖和和送你四姐姐出门,肯定冻不着你,这府里哪还有事要你一个小丫头帮忙的,去吧,跟哥哥姐姐们去玩玩,乐呵乐呵!”
沈南嫣也没再说话,不自然的笑了笑,这事就算是应下了。
老太太亲自给沈南嫣换上玉白暖云披风,只是一瞬间,沈南嫣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眉眼无人能及,气质出尘的如同天上的仙子。
“好,好啊,老太太我虽然老了,可眼神瞧着还行,这披风我一眼就知道肯定适合嫣儿,尹嬷嬷,你说说对不对?”
“老太太得了这料子,就一心想着五小姐,果然是合适,五小姐必得日日穿着,才不枉老太太盯着让人做了多日。”
“尹嬷嬷说的是,祖母,孙女定当日日穿着,睡觉都不脱去。”
沈南嫣的话,引的老太太一阵喜笑颜开,屋子瞬间其乐融融,沈南嫣淡淡的扫了一眼吕氏,只觉得吕氏脸上的笑意好像意义更加深远。
待喜婆婆扶着沈容樱来拜别沈宗元和吕氏之后,便要离府,沈南嫣看着沈容樱离开的背影,她隐约记起,上辈子自己出嫁时,好像还没沈容樱这边华丽,就只是穿了一件红衣,头上也是极其普通的簪花,最贵的也不过就是苏姨娘给的一根银簪子。
那时候自己还以为,只要嫁去岳家,只要好好伺候夫君,孝顺公婆,便能过上好日子,谁承想,岳家竟是自己的坟墓。
“嫣儿,嫣儿!”
“啊。”
“发什么呆啊,不会是羡慕她了吧?”
沈云之揉了揉沈南嫣的小脑袋,满脸宠溺。
“我只是觉得她可怜,从此就要离开自己家,去别人家里当牛做马了!”
沈南嫣嘴上说着可怜,可神情却非常自若,眼底没有一丝疼惜。
“她应得的,走吧。”
沈云之让人单独安排了马车,他带着沈南嫣一起,跟在喜轿后面,无论外面如何景象,如何寒风凛冽,他只护着沈南嫣这一方暖春。
花轿离开沈家之后没多远,原本热闹的队伍就逐渐安静了下来,而且沈南嫣能感觉到,马车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按说正常迎亲都是越慢越好,赶在吉时到岳家就行,可这岳家的迎亲队伍却好像很赶时间似的,几乎没有用多久,花轿就已经在岳家门前停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岳寒舟出来踢轿,最后还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出来匆匆忙忙踢了一脚,喜婆才赶忙将沈容樱扶进岳家。
“岳家这样羞辱四姐姐,真是不把沈家放在眼里,哥哥,我不想去了。”
“不想去就不去,咱们去苏家,晚一点再回府。”
“好。”
不管沈南嫣说什么,沈云之这个宠妹狂魔都会无条件答应。
马车正要掉头离开,却不想被岳府的管家拦了下来,马车里的兄妹俩正在疑惑,外面就响起了岳寒舟的声音。
“沈二公子,既然来了就进去喝一杯薄酒吧,若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有损两家和气。”
“你岳家都敢如此羞辱沈家,还怕伤了和气吗?”
沈云之掀起帘子一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岳寒舟,而岳寒舟却斜着头使劲往里看。
“刚刚是意外,确实是我有事耽误了,没来得及出门迎接,所以一脱身就赶紧出来,可还是晚了一些,还望沈二公子海涵。”
“我也不喜喝酒,就不去凑热闹了,走吧。”
“等等等等…沈二公子,今日起我也算是你的妹夫了,你要是就这样离开,明日我怕是连大门都出不去,不知道会被人怎么说呢,进去小坐一会儿,就当给我个面子,日后都是一家人。”
岳寒舟都这样说了,岳府门前都围着不少人,这样一直拉扯实在难堪,于是沈云之跟沈南嫣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了马车。
沈南嫣一出马车,岳寒舟的眼睛都亮了,周围的人更是发出声声惊叹,沈云之大手一挥就将沈南嫣搂在了身边,也没理会岳寒舟,径直就进了岳府大门。
从踏入岳家大门开始,沈南嫣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她只觉得刺眼,烦躁,有种想毁了一切的冲动。
一路上沈云之都在跟沈南嫣抱怨,说不该穿老太太给的披风来,甚是出彩,太引人注目,他不喜欢别人看自己的妹妹。
大堂里,沈容樱已经等了半天,岳寒舟才从门外不紧不慢的进来,又非常敷衍的拜过天地之后,便让人把沈容樱送去洞房,自己则开始到处招呼客人,因为马上年关,所以岳老将军也回了上京,这前来参加喜宴的人就更多了。
人多也好,沈南嫣就可以把自己隐藏在角落,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些岳家人,这些人都是她的仇人,都是上一世欺她辱她的人,岳家老太太对她非打即骂,每日都会让她站规矩,冬天让她手握寒冰,夏天让她跪在烈日下,甚至会将她关进小黑屋,屋里布满了蛇虫鼠蚁,岳老太太说,她就喜欢听沈南嫣尖叫的声音。
因为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岳老将军也是对沈南嫣诸多不满,从没给过沈南嫣一个好脸,更没抱过一次孙女,哪怕看见她们母女被打的浑身是血,他的脸上也不会有一丝动容,而岳寒舟就不用说了,他们一家子都是魔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