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毙不是阿初的风格,她很快开始了行动。
古往今来能反抗皇权的,无一不是有兵,有权,有势,三者合一,才能挣出一个前程似锦。
很可惜,她只是有权有势,还不到能谋权篡位,所以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
当年皇上成功被下绝子药,是因为那药乃是玉氏独有的药方,见效快,且试毒的是宫里没有生育能力的小太监,对他们来说毫无影响,自然看不出来。
鉴于贞淑的下药成功,皇上对饮食方面很是看重,轻易不入口。
因此这毒也得千挑万选,不能让他逐渐虚弱,发觉不对,有时间反应。
而首先,就得除掉医术高超,经验老道的齐汝。
芳姑姑很快下手调查,人人都有把柄,齐汝自然也不例外。果然,齐汝曾为太后做事的事情暴露出来,明面上齐汝为皇上效力,是皇上的人,可暗地里他也为太后做事,属于两边都不得罪的人物。
慧贵妃的身体曾经越治越差,就是由齐汝诊治,那时她们都以为是皇上下得手,所以不了了之,没想到却是太后授意。
不过细细想来也不奇怪,太后最为疼爱的长女端淑长公主,便是由慧贵妃的父亲高斌在朝堂上力主将其远嫁至遥远的准噶尔部的,太后自然对高斌恨之入骨,连带着想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之痛。
有了把柄,一切都迎刃而解。
齐汝如他们所料被皇帝清算,如今跟在皇上身边的太医,是江与彬。
自谋害如懿后,他就奋发图强,苦心钻研医术,他足够了解如懿,知道她是个多看重“体面”的一个人,被他这样的小人物对待,她根本说不出口,更何况面容被毁,翊坤宫大门都不敢迈出去,苦主不去告发,江与彬自然安然无恙。
在李玉和进忠的安排下,江与彬入了皇上的眼。
多了江与彬的帮忙,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养心殿的人都被安排戴上了统一的香囊,永寿宫的人每日都会送些汤水给皇上,
一听是皇后吩咐御膳房精心做的,皇上必定都会喝下去,一滴不剩。
皇上看似身强体健,然而其身子却在众人的合力推动下不知不觉垮了下来。
阿初本以为皇上终究会死在她的手里,没想到,后来是如此的戏剧化。
兆惠平定天山寒部的庆功宴上,歌舞升平。
阿初难得见到了皇上,他身穿龙袍,眉如墨画,白皙的面庞,在细腻的珍珠粉轻轻覆盖下,更显温润如玉,这精心装扮下,让人恍若觉得皇上年轻了不少。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嘴唇微抿,不敢看向阿初,毕竟哪有男子化妆出来见人的。
阿初的心微微一动,下意识就想夸夸他今日很好看,但念及皇上对她的杀意,终是冷了心肠,没开口说话。
皇上手心已经出汗了,表面还是镇定自若,等了半天还是没听到阿初的夸赞,转头一看,她的目光一直在台下歌舞翩翩的舞姬们身上。
他的脸色骤变,手指握紧成拳,再也保持不住刚刚淡定的模样。
喜新厌旧!薄情寡义!
兆惠敏锐察觉了皇上和皇后之间气氛的怪异,本来在看到皇后容貌而放弃的想法又浮现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恭敬地举起酒杯,颂扬道:“陛下,边疆之乱得以平息,实乃陛下英明神武、天纵奇才之谋略所至。微臣不过是遵旨行事,步步紧随陛下之光辉足迹。那寒歧夜郎,自视甚高,终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微臣深知此功非臣所能独揽,实乃陛下圣明之果。然此番归京途中,微臣有幸于汗布之地偶得一件珍宝,特呈于御前,以表微臣拳拳之心,望陛下笑纳。”
皇上不以为意的点头,随即,懊悔不已。
兆惠送上来的珍宝,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美貌清冷的女子。
本等待夸奖的兆惠背后发凉,
他抬头,皇上的嫔妃们都恨不得刀了他,这不奇怪,毕竟谁想宫里多一个女人跟她们争宠,可…为什么皇上也这般看他。
兆惠不解,他委屈的缩了缩头,场面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你叫什么名字。”阿初的语气格外温柔。
寒香见因未婚夫死去的心又重新跳了起来,她呆呆的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女子。
她自小便生的美貌,被誉为寒部第一美人,也因美貌被天山各部奉若神明。
可到了这,见了阿初,才觉自惭形秽。
寒香见恭敬的行了个寒部的礼仪道:“寒部台吉阿提之女寒香见,见过皇后娘娘。”
“阿初,”皇上唤着阿初的名字,他牵起她的手,彰显自己的地位,温声道:“此女乃寒部降奴 ,身份低微,还是莫要脏了你的眼。”
寒香见从未听过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见台上男子充满敌意的盯着自己,她冷笑,原是个妒夫。
阿初拧了把皇上的腰,用眼神示意他闭嘴,但另一只手还是任由皇上牵着。
皇上心生欢喜,刚升起的醋意在这一拧下瞬间了无痕迹,他把玩着阿初的手,由着阿初发挥。
他们已许久未曾这般亲近了。
兆惠见帝后恩爱如常,心知不妙,自己这是下了步臭棋啊。
“皇后娘娘,”寒香见跪了下来,她性格高傲,面见皇上都未曾跪下,可对着阿初,心里的委屈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了,“寒香见愿代表整个寒部,甘愿在皇后身边,以奴仆之身,服侍左右,乞求宽恕之恩,只愿皇后娘娘能赐予寒部民众一条生路,允许他们重归故土,免受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之苦。”
寒香见是被她爹献给皇帝的礼物,以求达到庇护寒部子民的目的,可她根本不愿,她已有夫婿,如何能再嫁?还是嫁给一个年龄大她许多,爱敷面装扮的娇气男子。
但她没有办法,寒部子民供养她,到了现在,是她该付出的时候。
慧贵妃怼了回去:“后宫奴仆众多,何须你一个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
正常人不都该去皇上身边伺候吗?长那么好看,竟还挺挑的。
皇上爽了。
慧贵妃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脸真大,若一个两个都这样,永寿宫哪还有他的位置。
“本宫身边的人已经足够了,”阿初拒绝道:“至于你的请求,此事皇上你怎么看呢?”
后宫自古便有‘不得干政’的铁律,这场庆功宴,满朝文武都在,阿初可不想被弹劾。
皇上秒懂阿初的意思,见她对这女子有所好感,自然不会下阿初面子。
“看在皇后的面上,朕允你们回乡,但身为战败部落,自今日起,寒部需每年向大清进贡。”
快走快走,别留在这碍眼。
阿初身为女子,心思更加谨慎,她看向兆惠,缓缓说道:“寒氏虽败,却不可侮辱,若是让本宫听到有人行那欺男霸女之事,必严惩不贷。”
兆惠不敢直视阿初的容颜,唯恐失了态,惹怒皇上。
他深深地低下头,双膝跪地,向阿初行了一个大礼,“微臣兆惠,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寒香见怅然若失,走前还恋恋不舍的看向了端坐于高位的阿初。
此生一别,怕是无缘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