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山城漫山的花开遍,红的刺眼,粉的娇艳,连成一片片的花海就像火烧云将山城围绕,清早的山城沉浸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静逸的仿佛是座死城。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急促的像是对阵时的鼓点,一个身穿陈旧长袍带着斗笠的中年人带着清早的露气,满身的匆忙疲倦,骑马而至。
“快开门!”中年人翻下马,急促的敲响城门。
“谁呀!大早上的不长眼。”两个看门的兵丁,带着被吵醒的困倦和愤怒,却在看到那中年人后,慌忙低下头露出谄媚,“呀,钱大爷,对不住对不住,您快进,您快进。”
中年人没有搭理二人,翻身上马急忙进城,徒留下后面两个兵丁的议论,那年轻的兵丁一脸茫然:“这……钱大爷大早上着什么急呀。”
年长的兵丁给了他一棒槌,悄声说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中年人快马加鞭,一路直奔知府官邸:“大人!”
知府早已穿着整齐,带着沉重的黑眼圈,端正的坐在正堂,正等着中年人的到来。
见人进来,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急切问道:“怎么说?”
中年人喘着粗气,连杯水都没喝,连忙说道:“端安公主携大军已经逼近城外百里。”
知府往椅子上一瘫,白着脸,满眼绝望:“我等大难临头了……”
中年人咽了几口唾沫,轻咳了几声,才说道:“大人,这四年来,端安公主一直经营西北七城,不曾有过什么动作,这番奉命上京,不过途经此地,我们何必惧怕。”
知府白了他一眼吗,轻叱道:“蠢货!若真是如此,我何必惧怕至此!”
中年人被他骂的往后退了几步,才有些不解的说道:“大人恕罪,是属下蠢笨,还望大人解答一二。”
知府深深地叹了口气,才说道:“也罢,既然已经来到百里之外,想来我们也是在劫难逃了,既然如此,多耽误片刻也无法。”
中年人一拱手,站在一旁,等待着知府的解答。
知府缓缓说道:“四年前西北七城就已经是端安公主的地盘,当时她击退蛮族边疆大捷,更是英名传遍天下。”
“那时,天下众人何成想过,这西北七城远不是端安公主的想要的,至此她缓慢侵蚀各城,直到如今离朝大半天下竟已然是她的掌中物。”
“数月前,京城传来消息,皇帝病重,各位皇子纷争不断,皇帝发旨命令端安公主进京勤王。”
“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端安公主不应该快马加鞭进京才是吗?”中年人越发不解了。
“若是按照常理,这自然没错,可……可端安公主大军不禁走得慢,一路上顺便收拾些贪官污吏。”
“这不过短短数月,一路途径十三城,其中四城本就是端安公主所属,其余九城,为官者清明的,自是被收作己用,为官者若是……若是……必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那……那咱们怎么办?大人,咱们逃吧?”中年人赶忙说道。
知府摇了摇头回道:“没用的,你且走吧。”
“大人!”中年人恨不得上前拉住他。
知府才轻轻说道:“不是我不逃,若是距离此地百里有余,我定然会跑的,可不过百里,以端安公主的行事手段,必然已经安排人进城,就等着我跑呢。”
见此,中年人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说道:“大人,我不走!”
知府白了他一眼,气急道:“你留在此地作甚?愚蠢,好生离开,且帮我护住我在樱桃巷的人。”
中年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外室和外室所生的二子一女,想了想才点头应下:“是,大人。”
中年人转身就要离开,知府却叫住了他:“且等等。”
中年人连忙转身,知府才又说到:“待会儿去账房拿些银钱,也算我的心意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才拱手领命离开。
目送人离开后,知府深深地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满眼都是绝望。
管家小心进来,见他回道:“大人。”
知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才说道:“且按照我说的去安排吧。”
管家抿了抿唇,点头应下:“是,大人。”
目送管家离开后,知府闭上眼睛,深深地环顾一周,四周陷入沉寂……
这边的柳姻带着闻书云和董凤,暂且一直居住在秦城。
倒不是不想去淮城,自打她四年前一本《杂谈录》面世,世人也随着她的新书,渐渐地不再那么偏激,女性也终于有了走出家门的机会。
可也因此,众人越发推崇柳姻,自打她一路向南的消息传出,众人都猜测她目标是淮城。
纷纷齐聚淮城,去找她,一时间满城皆是隐者踪迹,她一时间还真不敢露面,只能躲在附近的秦城。
“姑娘,竹眉来信了。”董凤拎着药箱快步走来。
如今她已经成为世人皆知的女医,只是很少人知道她是柳姻的学生之一。
“我看看。”柳姻接过信,仔细看起来。
直到看完,她不由拍手叫好:“好好好,不愧是梅无!”
“姑娘,可是梅无姐姐的消息?”董凤将买的点心放在桌上,笑着问道。
柳姻点头,笑着说道:“是啊,梅无如今已经是端安名下,有名的女将了,竹眉也很厉害,虽不是从武,却也盐城有名的署官,想来日后必能建功立业。”
“姑娘身边总是有许多英才的,听说隐儒八子携众多弟子纷纷投奔殿下,如今英名早已传遍天下了。”董凤笑着说道。
柳姻见此不由说道:“你亦是我的弟子,如今你又何尝不能去建功立业?”
董凤愣了愣,才笑着回道:“姑娘,我心不在那里,跟在姑娘身边,才是我心中所愿。”
这样的对话不是一次两次了,董凤每次都断然拒绝,柳姻见此也无法,她尊重董凤的选择,也不想以为她好的名义,帮她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