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双方兵力差着数倍,可实际上真正能够直接接战的人数相差并不大,都是几千对几千。
其余人也就只能看到身边的战友,以及听到或远或近的喊杀声,并随波逐流的或前进,或后退,或左右移动。
他们并不清楚整体的战况,也不知道己方能不能最终获胜。
若是他们觉得己方获胜机会大,那么士气就会高涨,也会听从基层军官的指挥。
可若是他们觉得己方获胜机会小,士气就会低落,就会消极怯战。
此外,为何而战,敢不敢死战,更是影响他们士气的关键一点。
怀南军与钟吾军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知道为何而战,也敢于死战。
怀南军反击,依然保持着基本的战斗队形,即使整体的大军阵无法维持,但以队列为单位的小阵并没有被破坏。
怀南军几人十几人的单列横队或纵队,几十人的小圆阵、三角阵、小方阵,梭形阵,在一点一点的吞噬钟吾混乱的大阵。
在最前面与之接战的钟吾军渐渐生出惧意。
这些怀南军能打也就罢了,会两三个人以多打一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悍不畏死啊!
即使被砍伤刺伤,被羽箭射伤,可只要他们还没死,还能动,就还是会拼命向前,奋力搏杀。
“这些怀南人全是不要命的疯子!”
“这些怀南人全是杀不死的杀神!”
“与这样的敌人作战,怎么可能取胜!”
许多钟吾兵将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小公孙!别冒头!”
“小公孙,左边,快!捅死他!”
“啊!老李受伤了!小公孙,快向右补位。”
“奶奶的!小公孙!你瞎啊!没看到那弩手啊?”
“还能走不?还能打不?那好,你配合我,只要防住我左边就行了!”
“傻小子!你这挨了一箭,说不定能娶个更好的媳妇啦!啊哈哈哈哈!”
“跟紧了!别落单!”
“啊!……奶奶的!好疼啊!……小公孙!快跟上队长,千万别掉队!我没事,先休息一会儿!”
“快跟上去啊!老子死不了!也不想死?好日子老子还没过够呢!你哭什么哭!还不快追上去!”
一名十七、八岁的万盾手,身上的皮甲已经多处破损,右肩膀上还插着一支羽箭,那羽箭显然射的很深,鲜血染红了箭杆周围。
但好在,羽箭没有射到要害。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砍死砍伤了多少敌人了,现在他只能弃了盾偕,用左手持刀战斗。
若不是现在受了重伤的什长先前一直在照顾他,他早就没命了。
以前,他还因为什长总是嘲笑自己,总是绐自己的找麻烦,绐自己加大训练量而心中怨恨。
可现在,他真的希望,这个先前让他无比讨厌无比怨恨的什长老混蛋能够活下来。
“老混蛋!你可千万别死啊!”
“你要是死了,连英烈田都没人领!英烈钱都没人拿!那可是太冤了!”
“你一定要活下来!哪怕是残了!只要我小公孙不死!就一定会养你一辈子!”
小公孙大哭着,快跑几步,去追赶几十步外的队长他们。
“这个傻小子!老子又不是你婆娘,用你养一辈子!”
“只要老子不死,就算是下不了床,也照样有军抚司养老子!也轮不到你这傻小子啊!”
“可惜了!你要是晚生两年,说不定就能进羽卫营!”
“傻小子!可千万……要活……下……来……啊!”
老什长望着小公孙远去的背影,意识渐渐模糊起来,随即就又进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老什长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与现在的小公孙差不多大的年纪,可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又过了几十年。
“好饿啊!”
“凭什么老子辛辛苦苦的干活,辛辛苦苦的种地,却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啊!”
“当兵!?就能吃饱饭!?太好了!老子要去当兵!”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欺负我,还领走了我用命换来的赏钱!就凭你是我的长官?”
“奶奶的!老子不干了!老子先宰了你这混蛋再落草为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