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阳,闫如象偶然间发现了一件极为古怪之事。
战火纷飞,百姓们本就因战争而生活困苦,粮食稀缺,如今更是在地里拼命地抓着虫子。
“我说乡亲们,这些虫子你们抓了到底有何用途?”
闫如象身披盔甲,在随从的簇拥下立于田间。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那威严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一位老汉听到闫如象的问话,抬起头来,看到闫如象的穿着和随从的阵势,心中知晓这是一位大人物,而且还是一名武将。
他颤颤巍巍地低下头,回答道:“回将军的话,今年这些蝗虫数量多得吓人,我们若不抓,刚长出的苗都会被它们啃个精光。”
“蝗虫?”闫如象在脑海中快速盘算着,往年虽也有蝗虫出现,但从未如此之早。
“将军,您不了解我们河阳。今年着实奇怪,往年的这个时候,河阳可没这么早变暖。虽说河阳的气温向来比其他地方高些,可您瞧瞧今年,这气温高得离谱。”
老汉说着,兴许是刚才抓虫累着了,脸上出现了一道道汗斑。
被老汉这么一说,闫如象也感觉到身上燥热起来。
这才五月天,怎会如此炎热?闫如象想要扯开铠甲,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可系牢的甲胄哪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显然,这个季节出现如此多的蝗虫实属反常。
“嗡嗡嗡……”漫天飞舞、四处跳跃的蝗虫,让常年劳作的百姓们心生恐惧。
“老汉,你说照这样下去,会不会遭灾啊?”
闫如象还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继续向老汉问道。
“不瞒您说,往年出现这种情况,收成就好不到哪儿去。今年的蝗虫比上一次出现的还多,恐怕对庄稼不利,但愿不要出现大的灾祸啊……”
老汉没有直接说出会出现蝗灾,但言语之中仿佛又在暗示,有可能会有蝗灾发生,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闫将军,如果今年出现蝗灾,绝对不会只是我们这里,恐怕整个秦地都会遭殃。”
邓六曾经也是种庄稼的好手,对于农田之事颇为了解。看到这般情景,他不禁忧心忡忡。
“这种虫就真的没有办法应对吗?”
闫如象眉头紧皱,急切地问道。
“这个时候出现的蝗虫只能靠抓捕。要是再成熟一些,有些县衙会用火烧。”
邓六如实说道,用火烧是为了形成一个真空带,让飞来的蝗虫无处落脚,甚至会被烧死。
不过这所谓的烧,是一个县一个县大面积的焚烧,无论是稻田还是山林,都要烧得一干二净,只有这样才可能有效。
“烧过之后呢?百姓怎么办?”
闫如象最担心的就是老百姓,一旦没有了收成,这些人都要挨饿,甚至会直接饿死。
邓六没有敢去接话,他知道闫如象心里明白结果,自己再多说也只是徒增悲伤。
一河之隔的并州也出现了相似的情况。
赵生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会这样。
他召集了几大家商会,希望他们能帮衬着百姓做些事情。
那便是用蝗虫干来兑换蛋白饼干。几大家无需出钱,只要出人出力就行。
而且去收购的人只能是定州派过去监督,今年是三斤蝗虫干换取一斤蛋白饼干。
当然,不想换蛋白饼干的人也可以,直接用钱收购。
原则上还是以物换物,因为在真正的大灾之年,粮食可比钱重要得多。
这些年,栾城的蛋白饼干已经成了稀缺货。
用豆麦麸之类的加上一些佐料,经过烘焙制成的饼干是最基础的食物饼干。
当然,也有后面研制出来的高档饼干,价格各不相同。
但在大灾之年,有基础的食物能让人饿不死,这才是最可靠的保底保障。
这个消息很快从并州传到了黄河两岸。
河阳也不例外,有人来这里进行收购,但这些人并非定州派来的。
他们给出的条件是五斤蝗虫换取一斤饼干。
即便如此,还是有百姓愿意这样做。毕竟在他们眼中,这些蝗虫本就不值钱。
闫如象得知此事后,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邓六,你派人前去查查,是谁好心做这些事情,拿难得的美食来换取这些腌臜之物。”
“是,将军。”
邓六领命后,派出升为百户的严东生去调查此事。
严东生带着十余人,一番乔装打扮后,沿着这些收购之人的运送路径,一路追踪到东岸的河津镇。
这里有人在大量收购蝗虫。
“喂,店家,你们这里为什么要收购蝗虫?”
严东生走上前,与收购之人搭讪道。
“这位大哥,我们是从定州来的。今年蝗虫肆虐,估计又是个荒年。我们过来一方面是教会这里的人用竹笼陶罐诱捕蝗虫,另一方面就是收购蝗虫,给当地百姓一些救济的粮食。”
说话的是一个小伙子,看起来还有些残疾。
“这里是如何进行收购的?”
严东生继续问道。
“我们家大人心善,三斤蝗虫就能换一斤饼干。”
对于店家所说的饼干,严东生从未吃过。只见他身后一个麻布袋子里,装着许多的块状物,体积不大,却很坚实。
“我能看看你们的饼干吗?”
严东生小心翼翼地问道,唯恐惹得对方不高兴。
店铺的人见严东生似乎对饼干一无所知,心想也是,这里毕竟不是定州,普通百姓家哪能吃到这些。
“这位大哥,我身后的是压缩饼干,虽然可以直接吃,但是不能多吃,不然会腹胀。别看这一小块,水煮过后一个壮汉就能吃饱。”
说着,他拿出一块,掰断后给了严东生一块,又给了他身后的人一块。
“这是我们当兵的时候随身带的干粮,打仗不方便做饭,或者火头军不在的时候,就能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被店铺之人这么一说,严东生忽然想起单宁部队来的时候,这些人的包里都有这些东西,只是当时自己并未多想。
没想到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居然是可以当作干粮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