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无可奈何
萧术鲁列、萧挞凛二人仿若两头发狂的猛虎，他们率领着部众在大营之中纵横驰骋。萧术鲁列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口中高呼着战斗的号子，他那一身黑色的战甲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每一次挥刀，都带起一片血花，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萧挞凛更是勇猛无比，他骑在那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上，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的长枪不断刺出，所刺之处敌人都纷纷倒下。
在他们的连烧带打之下，原本规模宏大、人马众多的十万人之众的大营瞬间陷入了混乱。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般，有的在绝望地逃窜，他们口中呼喊着同伴的名字，脚下的步伐却因为恐惧而踉跄；有的则被战场上的惨状吓得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不知是该反抗还是该逃跑；还有的被熊熊大火吞噬，在火焰中发出痛苦的哀嚎。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将大片的帐篷和木质营帐烧成了一片火海，滚滚浓烟直冲向天空，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在咆哮。
翌日清晨。
阳光洒在这片狼藉的营盘之上，却无法驱散那弥漫在空中的死亡气息。营地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烧焦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破碎的兵器散落一地。耶律罨撒葛站在营帐之前，他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云中方向，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他紧握着手中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恨地说道：“耶律敌烈，老子与你势不两立！”他的身影在晨风中孤独而又坚毅，风撩动着他的披风，他就像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孤胆英雄，面对背叛，心中只有无尽的怒火。
兀氏乞儿站在一旁，脸上也是一片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昨夜的场景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萧术鲁列和萧挞凛就像两个狡黠的猎人，将他们耍得团团转。他原本就凭借着自己的几分谋略和家族的威望在这草原上占据着一席之地，可那点本就不多的威望经过昨夜的事情后更是一落千丈。他心中满是懊悔与无奈，想着那些自愿跟来凑热闹的小部落，本想让他们见证自己的辉煌，却不想如今，已经有不少部落的人纷纷收拾行囊逃走了。他望着空荡荡的营地角落，那些曾经支起的帐篷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杆子，就像他现在摇摇欲坠的地位，心中一阵绞痛。
萧术鲁列、萧挞凛回到自己的防区之后，就如同得胜归来的英雄一般。防区里的士兵们夹道欢迎，欢呼声此起彼伏。他们的首领们也纷纷出来庆贺，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喝着美酒，分享着昨夜胜利的喜悦。萧术鲁列笑着说：“昨夜之战，那十万大营就像纸糊的一般，我们这般勇猛，定能让敌军闻风丧胆。”萧挞凛也附和道：“正是，想那耶律敌烈，还在一旁装模作样，如今看我们的战果，也不知他作何感想。”
耶律敌烈在自己的营帐中，心中怀着自己的小心思。他一边大张旗鼓地表示愿为中原守边，想要在这复杂的局势下讨好中原一方，获取更多的利益。一边却又以北方势大为由，打算按兵不动，死守自己的地盘，静观其变。他想着这两边都不得罪，也许就能在这乱世中保住自己的势力。然而，他却没想到萧术鲁列、萧挞凛竟然如此胆大，主动出击，大闹了一场。
他坐在营帐中，听着外面的风声，心中满是懊恼。他觉得萧术鲁列他们这一闹，直接就像一耳刮子扇在了兀氏乞儿、耶律罨撒葛的脸上，可同时也完全断了他北上的路。他皱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忍着心中的痛，下了褒奖令，还派人送上了珠宝奖励，想要暂时稳住萧术鲁列和萧挞凛，可他的内心却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
营帐之中，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粗粝的帐壁上诡谲地舞动着。萧术鲁列坐在虎皮大椅上，眼神紧紧盯着桌上的鎏金银壶，那鎏金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壶身之上精美的摩羯纹仿佛带着神秘的力量，将人的目光深深吸引。
萧术鲁列伸出手，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战利品上的摩羯纹，像是在触摸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突然，他像是被什么激怒了一般，猛地将杯中的酒浆狠狠泼向帐外雪地，那酒浆在洁白的雪地上溅起几点红梅般的痕迹，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让南院大王留着给宋人上贡吧！”他的声音在营帐中回荡，带着明显的愤懑与不甘。他的双眼发红，像是燃烧着两簇愤怒的小火苗，心中的怒火似乎要将这狭小的营帐燃烧起来。
萧挞凛见状，心中一紧，赶忙伸出手按住萧术鲁列的手腕。他的动作轻而有力，在萧术鲁列耳边低语道：“别忘了述律太后怎么收拾东丹王的……”萧挞凛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谨慎和忧虑，他深知这辽国内部的权力争斗犹如暗流涌动的深潭，稍不注意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的目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看向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思绪仿佛飘回到那段残酷的历史之中。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紧接着，传令兵一头闯进营帐，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急报：“阻卜人劫了我们的斥候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脸上满是汗水与焦急，身上的披风在进门时带起了一阵轻微的气流。
萧术鲁列猛地抬起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后被愤怒所取代。他站起身来，身上的铠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在营帐中回荡。他怒吼道：“这些阻卜人，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营帐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中透着对未知敌袭的担忧。
萧挞凛轻轻皱起眉头，他深知此次事件将给辽军带来不小的麻烦。他一边示意传令兵详细说明情况，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那精美的鎏金银壶此时被众人遗忘在桌上，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他心里清楚，这小小的战利品背后，或许隐藏着辽国内部权力的博弈与周边势力的暗战。
萧术鲁列来回踱步，他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就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他此刻内心的烦躁在作响。“阻卜人，他们是想挑起我们的内乱吗？还是背后另有其人？”萧术鲁列的声音在营帐中回荡，带着探寻与疑惑。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希望从他们脸上找到答案。
而萧挞凛，虽然看似镇定，但内心也如同惊涛中的一叶扁舟。他深知在这辽国复杂的局势下，任何一个小小的事件都可能引发一连串的反应。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情况，那些可能涉及到的辽国各方势力，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个辽军营地。
此时的营帐外，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着，似乎要将这即将爆发的危机也一并掩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寒冬的白霫草原，仿佛被大自然用白色颜料肆意涂抹了一番，银装素裹，目之所及尽是无尽的苍茫。狂风呼啸而过，那凛冽的风声像是千万匹野马奔腾而过的嘶鸣，无情地席卷着这片大地，卷起地上的积雪，在半空中形成一片片迷蒙的白色雾霭。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一群溃散的室韦人如无根的落叶般在草原上艰难地行进着。他们衣衫褴褛，神色中满是疲惫与绝望。在部落的战争与变故中，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如同被命运遗弃的孩子，在这寒冷的世界里独自求生。
就在此时，远方扬起一阵尘土，隐隐传来马蹄声。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群裹着厚重貂裘的乌古部族人出现在室韦人的视野之中。乌古部族长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而矫健，他那裹着貂裘的身躯仿佛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这群溃散的室韦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审视，有思索，更多的是一种对征服与扩展领地的渴望。
乌古族长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带齿铜钺，那铜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就像他此刻冰冷而坚定的决心。他高声喊道：“你们这些室韦人，看着自己的家园被侵占，盐池被霸占，就不想复仇吗？”
溃散的室韦人中走出一个看似首领的人，他满脸胡茬，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可我们如今这副模样，又如何去复仇？那黑车子室韦的势力强大，我们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乌古族长冷笑一声：“哼！如果你们现在跟着我，抢回黑车子室韦的盐池，这里面的利益足够我们乌古部和你们室韦人重新壮大。那盐池的盐，可是草原上各方部落都渴望的财富，有了盐，就可以在草原上立足，称霸一方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话让在场的室韦人心中泛起了涟漪。其中一个年轻的室韦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族长，我们愿意跟您一起，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乌古族长看着众人回应，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族人，又看了看那些室韦人，继续说道：“我们乌古部，自古以来就是在草原上征战的勇士。想当年，我的祖先在耶律阿保机还未崛起之时，就在这片草原上扬名立万。我们以战养战，不惧任何敌人。如今，这黑车子室韦霸占了本应属于大家的盐池，我们如果不抢回来，日后就只能在这草原上忍气吞声，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众族人听后，群情激愤，齐声高呼：“抢回盐池！抢回盐池！”那声音在白霫草原上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寒冬的禁锢。
室韦人也不再犹豫，他们握紧了手中简陋的武器，和乌古部族人站到了一起。乌古族长看着团结起来的两方人马，心中充满了斗志。他一夹马腹，身先士卒朝着黑车子室韦盐池的方向奔去，身后扬起一片雪雾。众人在他的带领下，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向着目标涌去，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与对未来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