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冀与柴克宏并肩走进那宽敞却又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帅帐。帐内,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忐忑不安。
李弘冀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柴克宏,率先开口道:“大都督,此战至关重要,能否攻破中原水寨,就全仰仗您了!您的谋略与勇猛,孤早有耳闻,如今正是您大展身手之时。”
柴克宏微微点头,神色凝重。李弘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孤知晓大都督一向行事求稳,这本是优点,可如今的局势却容不得我们这般拖沓。岭南、大理那边亦是岌岌可危,他们比我们更等不得。说起来,起初孤也想稳扎稳打,毕竟巴蜀地势险要,难以攻克,而中原却仅用了一个半月便将其拿下。现今他们又挥师南征大理,大理那弹丸之地,又能支撑多久?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坐视中原将四方之地一一消灭,然后再空出手来全力对付江南吗?这绝非孤之所愿,相信也不是大都督您想看到的局面。”
李弘冀一边说着,一边在帐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似在与时间赛跑。“再者,那曹彬虽有将才,可统御三军之能尚有所欠缺,此正是我们可趁之机!若能把握此次机会,必能重挫中原锐气。”
柴克宏静静地听着,他看着李弘冀那一脸满是期望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缄默片刻后,他抱拳道:“末将自当效命。承蒙殿下信任,末将必全力以赴,哪怕肝脑涂地,也定要与那中原水军一较高下。”言罢,他便作揖准备前去筹备战事。
不久之后,浩浩荡荡的江南水军如一条奔腾的巨龙,驰骋在波涛汹涌的大江之上,战船的风帆被江风鼓满,发出呼呼的声响,仿佛是在呐喊助威。船头劈开江水,溅起高高的白色浪花,直奔江北而去。
李弘冀静静地伫立在江边,江风呼啸而过,吹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渐渐远去的江南水军,一艘艘战船在浩渺的江面上破浪前行,船帆被强劲的江风鼓得满满当当,仿若一面面巨大的旗帜,在蓝天白云下彰显着无畏的气势。战士们的呐喊声仿佛还在江面上回荡,那是他们奔赴战场的决心与勇气的呐喊。
李弘冀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既有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期待,又有着对未知结果的担忧。他深知此次战役关系到江南的命运,每一个决策、每一个行动都承载着无数的希望与责任。然而,他并没有选择在江南水寨逗留,去焦急地等候那不知何时会传来的前线捷报。他缓缓转过身,身后的水寨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忙碌的士兵们身影穿梭其中,紧张地进行着各项后勤准备工作。
在踏上返回金陵的路途时,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我此般抉择,究竟是对是错?把水军的指挥权交予柴克宏,虽知他有能,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万一有失,这江南的半壁江山又将何去何从?”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安,“但如今之势,已如离弦之箭,不得不发。中原的威胁日益逼近,若不主动出击,唯有坐以待毙。”他望着远方蜿蜒的道路,心中暗自思忖,“金陵乃江南根本,我必须回去稳定大局,确保粮草充足、民心不乱。可这一路之上,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之上,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
沿途的风景在他眼中匆匆掠过,他却无心欣赏。田野里,劳作的农夫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这位神色凝重的太子殿下,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期待。他们或许并不知道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但他们知道,太子殿下正在为了江南的安宁而奔波操劳。
扬州江北水寨,此刻仿若被一片浓重的阴霾所笼罩。天空中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在水寨上方,江风呼啸而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吹得水寨中的旗帜猎猎作响,那旗帜的拍打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发出预警。水寨内的士兵们皆面色凝重,人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那金属的冷光在黯淡的天色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泽,整个氛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仿佛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在此处爆发。
曹彬在接到第一时间传来的江南水军北上的消息后,他那原本沉静如水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深知此次江南水军来势汹汹,绝非轻易可应对之敌,于是迅速召集众将前来商议对策。
老将赵匡赞率先站了出来,他身姿挺拔,犹如一棵苍松,目光坚定地直视着曹彬,声音洪亮如洪钟,响彻整个营帐:“都督,此时出兵正当时啊!我军士气正盛,若能趁江南水军长途跋涉、立足未稳之际主动出击,必可扬我军威,让江南水军知道我中原大军的厉害,使其不敢小觑我等。”赵匡赞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跃跃欲试的渴望。
曹彬却微微摇头,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片刻后,他沉稳地抬起头,目光扫视过众将,缓缓开口命令道:“张雄,你率部围绕我军水寨,沿营紧密布下铁索。这铁索需选用最为坚韧耐用的精铁打造,每一环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确保其牢固无比,不容有丝毫差错。铁索之间的连接务必紧密,使其如同一根完整的铁链,横亘在水寨周围,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同时,安置木桩时,要挑选最为粗壮结实的木材,让士兵们用尽全力将其深深打入地下,入土深度至少要达到五尺,使木桩稳稳地扎根于江底的泥土之中,任凭江水如何冲击都不会动摇。而后,派遣足够的兵卒死守营寨,这些士兵必须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意志坚定之人。他们要分成三班,每班值守四个时辰,轮流坚守岗位,时刻保持警惕。没有本都督的命令,不许出寨迎敌。江南水军若想强行破寨,那就让他们强攻便是,我们只需坚守阵地,耗其锐气,待其疲惫不堪之时,便是我们反击之刻。在坚守过程中,若有敌军箭矢射来,士兵们要用盾牌紧密排列,组成盾墙,抵挡箭矢的攻击,同时,利用水寨中的防御工事,如弩机、投石车等,对敌军进行反击,但切勿轻易暴露我方的火力点,要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舒元,你领五千轻骑,此乃我军一支奇兵。你要精心挑选那些坐骑精良、擅长长途奔袭的骑兵,每人携带足够三日的干粮和水囊,轻装上阵。在出发之前,务必检查好马匹的状况,马蹄要钉上牢固的马掌,以防在长途奔袭中出现意外。你要长驱直入金陵城,沿着最为隐蔽快捷的路线行进,避开敌军的主力部队和巡逻队。若能凭借你等的勇猛与果敢,一口气杀入城中,那自是大功一件,可使江南陷入混乱。若是不能,也不要强行攻城,就在四周迂回阻敌。利用轻骑的机动性,在金陵城周边的山林、小道间穿梭,不时地对敌军的运输队、通讯兵等进行袭击,切断他们的补给线和情报传递。若遇到敌军的小股部队,要迅速将其歼灭,若是敌军大部队前来围剿,便利用地形优势迅速撤离,然后再从其他方向发起攻击,防止敌人支援,打乱他们的后方部署,让江南水军首尾不能相顾,陷入两难之境。”
“韩重,你率部奇袭江南水军大营,要挑选那些身手敏捷、擅长偷袭作战的精锐之士。在行动之前,让士兵们用黑色的布巾蒙住面部,身着深色的夜行衣,尽量减少反光,以便在夜色中更好地隐藏自己。准备好轻便的攀爬工具,如绳索、抓钩等,以便快速翻越江南水军大营的栅栏。你们要如暗夜中的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却又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你需挑选精锐之士,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敌营,然后发动突然袭击。在接近敌营时,要先派小分队解决掉敌军的岗哨,尽量不要发出声响,以免惊动敌军。一旦进入敌营,便直奔敌军的指挥营帐、粮草仓库等关键地点,放火焚烧,制造混乱,使其阵脚大乱,陷入混乱与恐慌之中。同时,要安排一部分士兵在敌营周围设伏,防止敌军突围或增援。”
“赵匡赞,你率步卒奔袭金陵城,与舒元的行动相互配合。你部步卒人数众多,可形成强大的冲击力。在出发之前,要对士兵们进行严格的训练和动员,让他们明白此次行动的重要性。行军过程中,要保持队伍的整齐与纪律,按照既定的行军路线前进,不得擅自离队。每人携带足够的武器和干粮,干粮要以易于保存和携带的干粮饼、肉干为主。一旦与舒元的轻骑会合,便可对金陵城发起强有力的攻击。攻击时,先让弓箭手对城墙上的敌军进行一轮齐射,压制敌军的火力,然后派遣攻城槌队、云梯队等依次攻城。攻城槌队要用力撞击城门,云梯队要迅速架起云梯,让士兵们攀爬城墙,与敌军展开近身搏斗,让江南之地感受到我中原大军的威压。”
“其余诸将,全力封锁江南所有登陆路口,这是关乎此战成败的关键所在。你们要在各个路口设置重重防线,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不能让江南水军有可乘之机,使其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在水路方面,布置大型战船在江口要道,船上配备强弩、投石机等重型武器,对试图靠近的江南水军船只进行远程攻击。同时,安排小型战船在周边巡逻,防止敌军的小船偷袭。在陆路方面,挖掘壕沟、设置拒马,壕沟深度要达到一丈,宽度为五尺,里面布满尖木桩,拒马要用粗壮的木材制成,上面绑满锋利的刀刃。再派遣士兵在防线后面驻守,一旦发现敌军,先用弓箭射击,若敌军靠近,便进行近身搏斗。”
曹彬说完,猛地拍案而起,那一声巨响仿佛是敲响了战斗的战鼓。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犹如夜空中最亮的寒星,高声道:“此战要让江南所有水军,出得来,回不去。要让他们知道,与我中原为敌,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要让江南之地成为我中原的囊中之物,让天下之人皆知晓我中原大军的无敌之威!”众将齐声领命,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坚定与决绝,随后各自奔赴自己的岗位。一时间,马蹄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水寨都沸腾起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即将在江面上拉开帷幕,那滔滔江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奔腾得更加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