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琅琊王府内，比之半年前的儒雅更添了些肃杀贵气的萧若风，朝着南宫春水见礼。
一袭粉衣，华发清俊面容的南宫春水朝萧若风摆摆手：“我回到了天启，便来看看你，听说你心中对未来已经有了方向。”
“是。”萧若风请南宫春水坐下：“我一直都以为哥哥才是能够让北离兴盛的人，却从来没有为自己身后的所有人考虑，的确是我的错失。”
南宫春水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啊。”
“一直以来，北离的皇帝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除了北离开朝皇帝萧毅，你知道为什么吗？”南宫春水问。
萧若风回答：“因为有先生。”
“不错。”提起往事南宫春水很是感慨：“我与萧毅是兄弟挚友，就算是他当了皇帝，我们还是兄弟，彼此之间无话不谈，直到他死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没有变过。”
“在我心中你就是第二个萧毅。”
南宫春水认真的告诉他：“若是你当了皇帝，绝对不会有忌惮兄弟挚友的事情发生。”
杀兄杀子的事情南宫春水看过太多遍了，北离皇室的黑暗面近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插手是因为他不想，可不代表他不想要这种现状的改变。
萧若风就是改变北离皇室风气的希望。
萧若风站起身，朝南宫春水行了一个十分郑重的礼：“先生放心，我定不负天下，也不负站在我身后的所有人。”
南宫春水大笑起来，他摸向腰间想要喝上一口酒，却发现苏绾酿的桃花酒早已经被喝光了。
他收回手，朝萧若风笑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先生了，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在江湖上不起眼的人，爱好就是读读书，游历于天地美景之间。”
“喊我春水兄吧，他们都是这样喊我的。”
萧若风看南宫春水的手从腰间离开，知道他只喝桃花酒，便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明白南宫春水的真正想法：“春水兄此次回天启是为了师妹？”
提到苏绾，南宫春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百思不得其解道：“自从我成了南宫春水后，小绾儿就再也不似从前那样跟我亲昵，对我可谓是生疏的很。”
“你说这是为什么？”南宫春水想不通的问萧若风。
萧若风想了想：“师妹对外人一向疏离。”
“我是外人吗？”南宫春水指着自己，一脸的愤愤不平：“我竟然是外人？！”
萧若风换了一种说法：“南宫春水的确是外人。”
“这么说小绾儿是在生气啊……”南宫春水一整个萎靡下来，“我还以为我变成南宫春水她会开心呢。”
萧若风望着石桌上的茶杯，不语。
“不过，你竟然会对我说这些，是我没有想到的。”南宫春水朝萧若风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再努把力。”
这些徒弟们对苏绾的心，南宫春水身为李长生的时候便很是清楚，所以他才会惊讶于萧若风竟然会解开他心中的迷雾。
毕竟柳月他们巴不得他被小绾儿继续冷落。
萧若风自嘲一笑：“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唉——你现在是王爷尚可守着，可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必定需要联姻。”南宫春水整理了一下衣袖，想到了萧毅的后宫，他淡然一笑：“若是当了皇帝，三宫六院，的确是配不上小绾儿的。”
“不会。”萧若风这样说道。
南宫春水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萧若风。
萧若风说：“我说的没机会，是因为师妹不喜欢被困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
苏绾喜欢自由，自由自在的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他知道，所以在决定争取那个位置的时候，便已经决定放手，不会让苏绾失去自由。
而不是因为他会有三宫六院而放弃的苏绾。
他不会有三宫六院，这是萧若风无论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无法接受的存在。
“不成婚？”南宫春水问：“那你今后的子嗣问题怎么办？”
身为皇帝若是没有子嗣，那么整个国家将会不稳。
萧若风早就有了打算：“哥哥的孩子很多，我想要从挑选一个孩子带在身边教导。”
他的身体已经要被困在天启的皇城之中了，可他希望他的精神还是自己的，是自由的，能够时刻的提醒他，他并没有完全的失去自我，他还是那个潇洒恣意的学院弟子。
哥哥不能得到那个位置，可若是他的孩子得到了，想必也会宽心。
南宫春水听了倒是沉默良久。
半晌，他才动，抬起手拍了拍萧若风的肩膀。
所有人都说萧若风是最适合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不少的人跟在他的身后支持他，可却从未有一个人问过他愿不愿意要那个位置，反而都在问他为什么不要那个位置。
在牺牲自己还是负了跟在他身后的这些人之间，他最终选择了牺牲自己，将自己的一生都困在天启的皇城中，打算无妻无子，一辈子孤独到老自己一个人。
晚上皇城闭宫之后的他，可想而知会有多孤单。
“春水兄……成过亲吗？”萧若风问。
南宫春水摇头：“倒是有过孩子。”
“姬若风的先辈？”
“那时候我刚刚创建百晓堂，又不想管理这些杂碎的事务，便想着要收一个徒弟来继承衣钵，后来又想着徒弟不一定能镇得住底下的人，便捡了一个婴儿，对外称我的亲生儿子。”
说完南宫春水对萧若风说：“别跟姬若风说啊，那傻小子要是知道了估计要为他的祖宗抱不平。”
那个时候的他天下无敌，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若是不找个方法打发无聊时光，恐怕会疯掉。
“那时候的春水兄一定很孤独。”萧若风说。
南宫春水感慨一笑：“的确如此，不过都过去了。”
现在他找到了能够让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人，他的人生终于不再无聊，也不会再在失去中度过。
他的这一身【椿】在唐门的时候已经废去了，现在的他没有了长生，只想要和小绾儿一起，她生他生，她死他也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