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缉捕听了,怒斥道:“大胆淫贼,竟敢反污苦主?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着,就要拔刀冲入房中。
这时,身侧的走廊中却传来虬髯捕头的喝止声:“住手,别乱动,都给我呆着。”
一众缉捕身形止住,转头望去,纷纷拱手。
一县捕头,在基层缉捕面前还是具备些许威严的。
但令人大感意外的是,虬髯捕头在喝止手下后,却蓦然回身弯着腰,对着跟在身后的六麻子陪着笑脸,毕恭毕敬道:“六爷,您请。哎,看路,可别铬着...”
那谄媚奉承之色,与此前楼下大堂时的跋扈威严,简直判若两人。
而六麻子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竟能让这个虬髯捕头态度急剧变化,乃至喊起了“六爷”。
六麻子笑呵呵道:“嗯,王捕头这般识趣就好办事了。那还不快命人将...我家公子请出来?”
王捕头也笑着,赶忙应是,“好,六爷稍待。”
话说之间,二人已经走到客房门口。
六麻子扭头一望,见到房中床上那副场景,猛然一愣,赶忙冲进去:“公子,你这是...”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便喊“少帅”,只能以公子代替。
王姓捕头见了,更是大惊,立马就扇了带队那名捕头一巴掌,震怒道:“混账,还不出手救人?”
而后,又指向身旁的几名女缉捕,接道:“你们几个愣着干嘛?快去拉开那两个女淫贼,里边的公子才是苦主。没点眼力劲儿吗?”
几名女缉捕一呆,见自家捕头大怒,却也只能应声进去,着手拉开“狂暴”的皇甫萱二女。
古代的缉捕,亦有男女之分,并非严格限制女性为官。
女缉捕在西楚各大郡县衙门中,并不少见。
京都有一女神捕,官至大理寺少卿,便是女性。
虽说当中的女性官员大多都是担任文职,但各大郡县衙门中也有一线女缉捕。
尤其是在处理此类淫贼案件,女缉捕就必须随行。
只因...男女授受不亲,救助被淫贼伤害的女苦主时,同为女性的缉捕人员比较好出面。
五六名女缉捕应声冲过去,合力之下,好歹勉强将两位大美女给牵制住,令李大当家有了喘息机会。
他长舒一口气,从床上翻起后,一溜烟儿跑到门外,心有余悸的模样。
在这瞬间,竟让他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感,又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身上的衣服却在与二女纠缠的过程中被撕毁,看起来极不雅观,又显狼狈。
六麻子瞟了王姓捕头一眼,冷声道:“王捕头愣着作甚?还不安排房间给我家公主换衣,难道要让他这个样子与你问话?”
王捕头微惊,悄悄望了李宣一眼,似有错愕,忙道:“好好,即刻准备...”
说完,便直起身子,瞪了客栈掌柜夫妇一眼。
掌柜夫妇会意,虽不知官差为何突然倒向这两个“淫贼”,且对之毕恭毕敬。
但内情显然不是他夫妇二人能轻易知晓,便赶忙身前带路。
片刻后。
客栈的另一处房间中,六麻子取来行李,给李宣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并将王捕头叫了进来。
“这位捕头,怎么称呼啊?”
李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道。
一脸虬髯的王姓捕头恭敬回道:“小姓王,单名一个飙字,隶属晋阳县衙捕头,入职十三年。算小有资历,看得起的...都叫我一声飙哥。”
李宣笑道:“哦?那可认得我否?”
王飙稍稍压低了头颅,拱手道:“来时不知,但经六爷点拨,已然清楚。”
他说着话,又悄悄望了六麻子一眼。
在六麻子暗暗点头后,立即单膝跪下,郑重接道:“下官晋阳县捕头王飙,见过魏王殿下,驸马万安,吉祥如意。”
这货极度谄媚,一连喊了两个名头,可见已知李宣真实身份。
李宣听了,并不见奇怪。
让六麻子下楼等候之时,他便打算要公布身份,眼下王飙得知,也是必然之事。
“王捕头请起,本王私服而来,本不愿过度暴露身份。此事,你一人知晓,可明白?”
“谢王爷,王飙明白。”
王飙起身。
李宣轻笑,看着他,接道:“既知本王身份,眼前之事当知该如何处理了吧?”
王飙道:“知道。此间并无淫贼出没,亦无苦主。即便有...淫贼也是那两个女子,与王爷无关。而县衙收到的线报,乃为虚假。野牛镇相安无事,并无异常。”
“很好。王捕头如此醒水,估计很快便会升职了。公主銮驾估计这两天就会抵达晋阳,届时...本王可以向她举荐,兴许下一个晋阳县丞,便落在你身上。”
李宣忽然抛出一颗糖衣炮弹。
令王飙顿时一喜,道:“谢王爷抬爱。王飙若能坐上县丞之位,日后定当殚精竭虑,为朝廷和王爷分忧...”
县丞,便是一县的治安官,算是二三号人物的级别,仅屈居于县令之下。
李宣突然抛出“县丞”之位,似有笼络之意,差点没让王飙立马认兄弟。
而站在王飙的角度,李宣是绝对有能力给他这个县丞之位。
单说一点,他是未来驸马,那么肯定对公主有一定影响力。
公主又有监国之权,直接任命一个县丞,只怕就连吏部也不敢言语。
“好。那还不快去办事?”
“是。”
王飙答应得老快,转身就想离开。
但还没跨出门槛,李宣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又把他叫住:“等等,回来!”
王飙回身:“王爷还有何吩咐?”
“先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依照朝例,奸淫掳掠之徒,当处以杖责、监禁。情节严重者,可贬入贱籍,发配充军,乃至斩首!那两个女淫贼胆敢对王爷不轨,自然以重量刑。下官想先将她们带回衙门,上报朝廷之后,以律法惩治。”
“这个...”
李宣想了想,若让王飙等人将二女带回晋阳衙门,事后她俩恢复清醒,估计得闹翻天,便回道:“不必了。此二人并非我西楚人士,且身份特殊,加上并未得手。你就当作没看见吧,把她们留在客栈中一夜,明早就放了吧。”
“不过,就这么放过她们俩,那也太便宜她们了。这样,你过来!”
他忽而泛起一抹黠笑,示意王飙凑近,与之耳语起来。
王飙听完后,眉头浅皱,但也没多说什么,再次应是。
李宣则继续说道:“就按本王交代的办,不得有误。另有一事,这几日,可见有柳氏的马车到过晋阳城?”
听此。
王飙迟疑了一下,似在回忆什么,顿了顿后,才摇头道:“回王爷,下官并未听闻这几日有任何柳氏马车路过晋阳。却不知是哪里的柳氏马车,京都柳氏?”
李宣点头,“是,正是京都柳府的车驾。经苏县开往晋阳,一路回京的。”
王飙有沉思了片刻,但还是摇头:“属下仍是没有印象,许是消息并未传到下官这里。但下官可以帮忙寻找,晋阳衙门与苏县各地的捕快多有联系,下官可发散人手打听。”
“只要王爷寻找的人还未离开两县境内,下官就能查到,三日内必有消息。”
李宣听了,眼前一亮。
暗道若有晋阳官差帮忙,倒是比自己留在此地守株待兔要好得多。
犹豫了半分后,便道:“甚好!那此事就由你去办,替本王查出柳氏马车的去向。办成此事,本王有重赏!还有,既有着落,那本王便不再强留此地。准备一辆马车,今夜我随你们去晋阳。”
“一旦探知柳氏马车的下落,务必将之带入县城寻我。”
王飙应是,快速离去。
不久后。
王飙领着一众晋阳缉捕,随行一辆马车,星夜赶往晋阳城。
翌日中午。
药效自行散去,昏沉从床上醒来的皇甫萱二女,顿感浑身酸痛,好比昨夜连耕了三十亩地一般累。
正当诧异时,突见床上的白色床单竟染血时,更是惊骇。
这怎么像...落红?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九公主殿下蓦然呆了,心凉了半截。
这又是见落红,又感浑身酸痛的样子,该不会是有人对我做了什么吧?
她不敢再往下想,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