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正坐在雕楼小筑门口喝酒，正是那七盏星夜酒。
他们来时还是李长生驾着马车送他们来的，真要他们用轻功跑过来，也太丢份了。
这个待遇，放眼北离也没几个人吧，也是给他蹭到了呢。
“师父。”，百里东君冲他摇了摇手中的秋露白。
李长生微微一笑:“赢就赢呗，怎么顺了人家镇店的酒啊。”
“怎么能说是顺呢，徒儿我这是依照规矩，光明正大的取。”，百里东君似乎心情很好。
李长生摇头轻笑。
百里东君忽然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天启了。”
“哎，这世上从来没有离开这两个字，有的只是重新出发。”，李长生放下酒瓶，“好了上车了，该走了。”
司空长风眼中露出一丝失落:“你们今夜真的就这么走了？”
百里东君疑惑道:“怎么？你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司空长风说道:“我就不去了，我此次来天启，是帮人取东西的，天涯迢迢，后会有期。”
“好吧。”，百里东君将那瓶秋露白一分为二，“也没什么能送给你的，送你杯秋露白喝吧。”
司空长风握住酒壶:“谢谢。”
百里东君:“我们定会再见的，因为到时候，我已名扬天下。”
司空长风:“好，我也一定不会输的。”
“哎？你怎么只给他不给我啊。”，沐晴从他们中间窜出来，无情的打破了这深情厚谊的一幕。
“谁让你的秋露白不给我喝，自己找司空长风要去吧。”，百里东君哼笑一声，冲他做鬼脸。
“好你个百里东君，你居然记仇？要就要。”，沐晴叉腰看向司空长风，眼睛里带着理所当然，“你不给我喝吗？”
“给。”，眼前之人虽然在问他，可神色却十分笃定，司空长风不禁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真幼稚。
沐晴也觉得自己幼稚，微微侧身看向百里东君:“我就不说告别的话了，山水有相逢，我们会再见的。”
报完仇的百里东君心情舒畅，笑道:“后会有期。”
李长生催促道:“走啦，出发啦。”
沐晴上前站在马车前郑重的行礼:“学生在此祝先生一帆风顺。”
李长生笑着点头:“嗯，难得见你这么乖巧。”
“总感觉您这一走，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先生了。”，沐晴皱眉，感觉心中空空的，还怪舍不得这个老头的。
“哎，现在知道后悔不当我的徒弟了吧。”，李长生矜骄地抬头。
“那确实有点。”，沐晴略有几分愧疚的说道，“到底是学生辜负了先生。”
“行了，又不是你的错，别哭鼻子了。”，李长生扬起马鞭，驾走了马车，“小枪仙，走了啊。”
“我才不会哭。”，沐晴笑骂一句。
皇宫之中。
五大监齐聚，和国师齐天尘站在太安帝身后。
“陛下。”，大理寺卿沈罗汉走进来说道。
太安逸了:“怎么样？”
“李先生带着镇西侯的独孙百里东君，策马绕了天启城一圈后，离城而去了。”
太安帝追问道:“还有呢？”
沈罗汉:“山前书院院监陈儒到访稷下学堂，称自己为新任祭酒。”
官员任配乃朝廷重事，哪有自封为官的？沈罗汉出了一身冷汗。
太安帝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再次追问:“还有呢？”
沈罗汉细细地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了。”
“走了，那便走了吧。”，太安帝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沈罗汉试探地问道:“那，那个陈儒……”
浊清的嗓音十分阴冷:“大理寺卿，也管官员任配的事吗？”
“不。”，太安帝平静地说道，“就封那人为祭酒。”
……
谢宣捧着学堂内最后一本藏书，晃着双腿看向远方。
“他们这会儿，该走到哪里了？”
沐晴看着他手中那本快读完的书:“这本书读完，你就该走了，我也该走了，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山不让尘，川不辞盈。我书读的还很少，任何地方对我来说，都是洞天福地，循梦而行罢了。”
沐晴:听懂了，但不是很想懂，一跟他说话，就感觉知识不停地在往脑子里钻。
“行吧，谢宣，再会。”
沐晴也要回到自己的小院收拾行李了，昨天他都看见司空长风在数药丸了，估计他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学堂内，司空长风接下一掌，收了枪从空中缓缓落下。
“不错。”，他对面的陈儒点点头，“在我手中能过三招了，司空长风，我们聊聊。”
“好。”
那日百里东君离开之时，他也准备离开的，可是陈儒却以指导武学为由，将他留了下来。
陈儒:“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一个问题，这百里东君出身侯府，身份尊贵，父亲是侯府世子，母亲是温家千金，如今更是天下第一李长生的弟子。萧若云更是一出生就有着尊贵无比的身份，他们的命可以说是很好了。可你呢，自小流浪，四海为家，朝不保夕，按理说他们应该是你最讨厌的纨绔子弟，你为何会和他们成为朋友？”
司空长风笑得洒脱:“我刚认识百里东君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侯府的公子，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一起历练江湖，蛮好的，后来知道了他是侯府的公子，也只是觉得，原来在侯府长大的人，也可以像他这样。”
陈儒:“哦？什么样的？”
司空长风:“我见过太多的世家公子了，他们呀，只是看着表面光鲜，其实内心里肮脏得很。但是百里东君不一样，他的心是澄澈的，是少年心。”
陈儒轻笑:“这个回答很好，另一个呢？”
“他呀。”，司空长风眼眸微微垂下，“他很特别，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平等和包容，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目光。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他会是皇子，可他真的很不像一个皇子，从来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洗尽铅华，珠玑不御。他的心很纯净，像月亮。天上只有一个月亮，而世间只有一个萧若云。”
陈儒笑道:“评价很高啊。”
“对。”，司空长风说道，“他们命好，我的命硬，也算是一样的人了，我们都是能走到最后的人。”
陈儒大笑:“这个回答就更妙了。这几日陪你练枪，你应该听了不少传闻，说我要收你为徒吧？”
“不是，先生，那些只是传言。”，司空长风无措地解释，“先生能够指导我用武，我已经很知足了。收徒一事，我不敢奢求。”
他显得十分局促，被学堂祭酒收为座下弟子，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虽然他平时对这些流言没有什么表现，但他只是不求，并不是不在意，只是没想到，这句话率先从陈儒的嘴里说了出来。
陈儒:“我不会收你为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