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嵩心头振奋,感激道:“大人若能提携小人进监察院,小人感恩一辈子。不不不,若有来生,还要继续感恩.....!”
说完,便要跪下。
魏长乐伸手扶住,笑道:“七尺男儿,别动不动下跪,我这里不兴这个。”
“大人,听说想要入监察院,并非易事.....!”
“那是自然。”魏长乐道:“我不能立刻将你调进监察院,这事情也急不得,需要慢慢来。这第一步,你可以成为监察院的夜丁!”
乔嵩压低声音道:“这个小人略有所闻。听说监察院广布耳目,安排了许多夜丁帮助监察院监督神都上下。夜丁虽然不属于监察院正式的编制,却也算是监察院外围人员。”
“你的消息很灵通啊。”魏长乐似笑非笑,“那你知不知道,监察院每年都有名额留给夜丁,经过考核之后,可以正式编入监察院?”
乔嵩摇摇头,“这个小人倒是不知。大人,你们监察院神秘莫测,小人所知甚少。而且像我这样的市井小民,该知道的事情可以留意一下,不该知道的事情那真的不能瞎打听。”
“那你现在知道了。”魏长乐微笑道:“你先干一年夜丁,等年底考核的时候,我会全力帮你进入监察院。”
他奉旨进了监察院,也琢磨出皇帝陛下为何会如此安排,心知至少在短时间内,自己肯定很难离开神都。
虽然是奉旨入院,但他只是春木司一名夜侯,实在没有什么权力,根本不可能使唤得动监察院的那些人。
他很清楚,作为大梁的帝都,神都这座巨城内暗流涌动,如果对所处环境一无所知,那就等于是行走在危机四伏的暗夜之中。
只有及时了解神都的风吹草动,才能进退自如。
监察院虽然可以源源不断获取情报,但那些情报可轮不到自己掌握。
自己更不可能亲自走街串巷打听事情。
眼下获取神都各种消息的最佳来源,恰恰是乔嵩。
乔嵩能够如此迅速知道使团在云州发生的事情,便可见这家伙的消息很是灵通。
市集肯定是消息流传最迅速的地方,而乔嵩又在东市混得如鱼得水,有着极广的人脉,借助乔嵩的力量,却可以保证自己也能最快知道神都发生的各种要紧事情。
“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乔嵩虽然知道要进监察院绝非易事,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是愿意竭尽全力。
“夜丁的身份都是机密。”魏长乐正色道:“所以你的夜丁身份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很可能会给你带来灾祸。”
乔嵩笑道:“大人,我懂,就算是亲爹妈也不能告诉他们。”
“你可还记得先前对我提过的药王三老?”
“大人,现在恐怕只剩下二老了。”乔嵩低声道:“药王会的副会长董岚几天前死了,听说是心脏不好,半夜猝死。”
“你错了,不是二老,是一老!”魏长乐道:“会长陈瞎子也死了。”
乔嵩微变颜色,吃惊道:“他也死了?我还没得到消息。”
“刚死不久,陈家应该封锁了消息,没有传开。”魏长乐肃然道:“短短几天,药王三老死了两个,还剩下个胡.....对,胡长生!”
“大人,这就蹊跷了。”乔嵩皱眉道:“董岚猝死,我知道后就有些奇怪。其实董岚不到五十岁,也注重调养,身体一向都很好,如果身上有病,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也会小心谨慎。这半夜突然猝死,就有些奇怪。”
魏长乐微点头道:“陈瞎子是落井而亡。”
乔嵩张了张嘴,一脸愕然。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问道:“药王三老死了两个,大人是担心有人冲着药王会下狠手,胡长生也身处险境?”
“可能是我多想了。”魏长乐轻声道:“不过事情蹊跷,所以我想让你安排人注意一下胡长生的动静。如果胡长生也出了意外,那就证明确实有人对药王会下狠手。”
“大人,药王会只是一群大夫,这些人很少与人结仇。”乔嵩不自觉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就算有个别人结了仇,也不至于对药王三老下如此狠手。”
“你暗中调查一下药王三老的情况,看看他们是否有共同的仇家。胡长生目前还没事,可以先从死掉的两个人先查。”
乔嵩听到调查二字,血液燃烧起来。
这是给监察院办差,而且秘密调查,乔嵩只感觉自己的责任重大。
魏大人第一次派下任务,自己定要积极表现。
“大人,我回去就安排人。”
“对了,我在衙门里当差,也不能经常待在这边。”魏长乐道:“这次周老二肯定心中不甘,回头看还会找麻烦,你也帮着照顾这边一些,真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派人去监察院那边告诉我一声。”
“周家要是敢动柳家布庄,我连他蛋黄都捏出来。”乔嵩拍着胸脯道:“大人,这点小事你尽管交给我。”
魏长乐又嘱咐两句,乔嵩才欢天喜地告辞而去。
乔嵩离开之后,柳菀贞才进屋,给魏长乐换上了新茶,柔声道:“天都快亮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后院还有地方。”
“我不困。”魏长乐示意柳菀贞坐下,才道:“姐,今晚虽然给了周家一点教训,也让他们损失惨重,但他们根基尚在,不会因为一场大火就退出靖安街。”
“那是自然。”柳菀贞幽幽道:“瑞祥布庄有八间铺子,这条街的布价也都是掌握在他们兄弟手中。他定下的价格,其他布庄若是价钱比他低,他就会找麻烦。”
“难怪大家都怨恨。”
“主要还是他们家的生意好。”柳菀贞解释道:“其实他们也知道价格太贵会影响生意,所以价格定的也不是很高。生意好,出货量就大,出货多,进货就多。”
魏长乐含笑道:“我明白。提供货源的布商见到瑞祥布庄生意红火,那么给的布价就比其他商户低,就算整条街的布价一样,瑞祥布庄的利润依然比你们高。”
“买布的人看到瑞祥布庄的铺子大,客人多,自然而然都跟着过去。”柳菀贞苦笑道:“周氏兄弟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他们的生意确实远胜我们。”
“从众效应。”魏长乐道:“这人气是越聚越旺。对了,咱们家的布匹料子比他们如何?”
柳菀贞听魏长乐称呼“咱们家”,心中欢喜,“其实大梁的丝绸布匹主要产自两个地方,一个是江南道,一个是剑南道蜀地。蜀地的绸缎自然是极好,但量小,往神都供应的不多。家父当年也是得到朋友帮忙,才有了进货蜀锦的通道,一年其实也没多少,很容易出手。往柳家布庄买绸缎的主要就是一些官宦人家购买蜀锦。”
魏长乐微微点头。
“但大家主要的绸缎和布匹都是来自江南道。”柳菀贞道:“江南道是养丝之地,而且织锦的技术很好,每年从江南道有大批的丝绸运往全国诸道。我们和周家的丝绸布匹也都差不多,有上等货,也有普通货,同等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所以现在竞争的核心不在于货物的质量,而在于如何吸引客户。”魏长乐微笑道:“姐,你之前说过,咱们的布庄年年亏本。这世间哪有一直做亏本的买卖,若是长期如此,还不如关门大吉。”
柳菀贞苦笑道:“谁说不是。家父为了脸面,死活都要撑下去。不过这几天我也在想,如果一直亏本,还不如转行经营其他买卖。但这铺子又不能移动,到这条街的人都是冲着绸缎布匹而来,换做其他买卖,只怕情况会更糟糕。”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客人,生意无论如何也起不来。”魏长乐道:“所以要想生意好转,第一步是让客人走进咱们布庄。进了布庄他们才有可能买,只要咱们的质量不差,客人觉得可以,那生意也就来了。”
“最难的就是这样。”柳菀贞道:“瑞祥布庄在这条街已经有了名气,反倒是我们这种布庄,知道的人没有几个。吸引客人走进铺子,咱们总不能在门口敲锣打鼓吧?”
魏长乐哈哈笑道:“你说对了,这敲锣打鼓也必不可少,但只是辅助手段。”
“你.....什么意思?”柳菀贞疑惑道。
魏长乐正色道:“要想将瑞祥布庄搞垮,咱们当然不能杀人放火.....!”话一出口,想到自己刚刚放过一把火,呵呵一笑,继续道:“咱们不能杀人,只要他们不死,周家就一定会继续留在靖安街。既然都是生意人,咱们就要在生意上彻底将周家击垮。”
柳菀贞一双迷人的眼眸盯着魏长乐。
柳家布庄能够在靖安街维持下去就不容易,竟然还想着击垮瑞祥布庄,实在是匪夷所思。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柳菀贞只会觉得是痴人说梦话。
但这话出自魏长乐之口,美少妇却并不觉得是胡言乱语。
“长乐,你......!”
“姐,你去给我拿纸笔来!”魏长乐道:“如果你信得过我,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准备振兴柳家布庄,让你踏上大梁第一女富商的道路!”
柳菀贞莞尔一笑,心中却好奇这年轻人又要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