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老张也不用想这些问题了。”
“湘南要发展，其他的地方也要发展，黄炜航行不行，那是他黄炜航的本事。”
“反倒是你老张，后面的路还远着，我可是听萧书记说过了，还是要给你老张加加担子才行啊。”
办公室里。
周扬若有所指地戏谑道。
然而这几句话落进耳朵里。
对于张军而言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给他张军加担子？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
论年龄，他已经到了退居二线的线上了。
在这个时候再给他加担子？
这是什么意思？
怀着满心的疑惑，张军有心向面前的周扬讨教这个问题。
然而看到这位周书记一脸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刚才那几句话压根就不是他说的。
张军也只好按捺住心底的疑惑。
转而笑道：
“周书记，湘南的发展确实如你所言存在比较大的问题。”
“但是总体上来讲还是大有可为的。”
“换谁过来，湘南还是那个湘南，要走通湘南这条路，都不容易啊。”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地方保护主义过于严重。”
“我们湘南这个地方，民风颇盛啊！”
闻言周扬也是点了点头。
他还是赞同张军这个说法的。
其实不仅仅是湘南，各地基本上都有一些这样的风气。
湘南只能说比较明显而已。
当然不只是湘南。
当年的西江更是如此。
一个没有包容性和接纳性的地方，想走同一条大道是很难的。
如今的苏东同样是如此。
但是苏东只是里子里如此，面子上却不是，这就是苏东的高明之处。
然而在其他的地方。
这种排他性是写在脸上挂在嘴上的。
“不瞒你说。”
“关于这一点我这个书记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这些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也是挖空了脑袋，效果却不好啊。”
“不过湘南有湘南的特色，很多事情都需要一步步来，急于求成也容易导致出现更大的问题。”
“当然，我相信上面决策是有利于湘南的发展，有利于湘南的稳定的。”
独自感慨了一句。
张军其实也是动了真心思，没有太多说场面话的想法。
跟其他的人不同。
面前的周扬有着极为丰富的地方任职经历。
从沿海到内陆。
从发达如东海、苏东以及天东这样的地方。
到欠发达的甘南，西江。
这种经历是极为宝贵的，不要说他张军，就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周扬这种丰富的任职阅历。
论对地方特色的了解。
他自认为拍马也追不上周扬。
办公室里。
周扬听得出来张军的这几句话确实是有感而发。
张军本身作为张孟安之后执掌湘南大权的一把手，对湘南的情况自然是掌握得很全面。
实际上张军说的这个问题，王琳琳此前已经跟他提过。
不仅仅如此。
当年王学兵从南江省调任湘南担任省长的时候，也曾经跟他提过。
地方保护主义。
这是湘南一个十分突出的问题。
即使张军作为地方干部中的佼佼者。
这么多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从周扬的角度来讲，要解决湘南的这个问题，最根本的方法其实就是釜底抽薪，彻底打乱湘南的干部格局，就好比当年的西江。
这一次把黄炜航调过去。
一方面考虑的正是这个因素。
另一方面，黄炜航是萧林升培养的地方干部，并不属于东海或者学院体系，他出任省长，在湘南被接受的程度当然要比王琳琳高。
当然。
这只是第一步。
屋子里。
周扬难得有兴致地跟张军聊了足足有一个多钟头。
一直到时间快要到晚上9点的时候，张军这才起身离开。
然而此刻。
在另外一座院子里。
看着面前脸色平静的杨华钊，季长安的脸色却明显有些不大好看。
“嘿嘿，让黄炜航去湘南。”
“我看他们这一次是非拿下湘南不可嘛！”
说这句话的时候。
杨华钊也听得出来季长安心里是带着火气的。
然而他却并没有附和。
反而是轻描淡写地说道：“老季啊，你我都是组织培养多年的干部，应该知道纪律的，这种话不合适。”
闻言季长安顿时也没继续说什么。
毕竟这一次人事调整是萧林升亲自拍板的，自己说这句话确实不太合适。
虽然已经年过七十，但是张孟安的一对眸子仍然显得十分有神。
在张孟安面前，周扬绝对是小辈。
实际上就连季长安也比张孟安的年纪要小。
张孟安是68年生，跟邬俊强是同一批干部。
当年张孟安在担任副部长的时候，邬俊强是时任西江秘书长。
后来邬俊强从西江调任南江担任副书记兼宛城市委书记，张孟安才再次调任湘南。
在湘南，他担任过副书记、省长。
也出任过书记。
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湘南一号人物。
不过相比之下。
彼时邬俊强也不差。
先后任南江副书记、省长、书记。
当然。
斯人已逝。
现在张孟安早就已经走到了仕途的终点。
属于他的时代也即将落幕了。
此刻。
书房里显得十分安静。
对于张孟安的话，季长安固然心有余悸。
不过要说他对萧林升没有哪怕一丝意见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一次如果不是萧林升在幕后掌控的话。
一个王琳琳肯定不足以平衡学院那边的损失。
王学兵想轻易全身而退那更不可能。
不过张孟安的这个提醒也算是让他恢复了清醒。
官场上，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即使是到了他们现在的这种层次，心里仍然要有所敬畏。
“老季啊，我们都老了，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有些事情与其争，不如不争。”
“周扬还年轻，这个问题你应该要比我更有清醒的认识。”
叹了口气。
张孟安自然也不想扫季长安的面子。
只不过这一次季长安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毕竟现在地方干部话语权已经不比以往了。
虽然要明显强过学院，但是万事万物都是会发生变化的。
不仅仅是周扬，就连学院那边也是如此。
赵红军是88年的人，未来的路还很长。
赵红军的仕途生涯多则还有20年，少则15年。
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时期。
在这样一个并不算短的时间内，谁也无法预料赵红军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打击地方干部的成长空间。
梁静川固然不算老迈，甚至连60都不到。
但是不要忘了上面还有周扬。
只要这一位在位一天。
那梁静川就不可能有机会获得更大的进步。
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学院那边进行打压，固然能够得到一些好处，有一些收获，但是后来人肯定是要为此买单的。
除非他们赌上学院干部的未来。
然而又有几个人敢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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