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很是惊奇。
上次自己说他不会独立行走,虽然是出于保护目的,但某种程度上也是真心话——他不仅一点没听进去,还气得掉眼泪,扔下“再理你就是狗!”这种孩子气的发言。
怎么到叶姑娘这里,态度就立马端正了?
再看看叶姑娘,脸色稍霁,转身走了——她本来也非真动怒,见小孩认错便不再较真,把空间留给他们师徒。
唔……似乎该给个枣哄一哄。
挺好。
以后也可以这样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那个,方小宝啊。”他走过去拍拍一脸委屈的方多病,“你呢,也不必难受,这个叶姑娘也不是针对你——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不挨她的骂啊?”
方多病想想也是说:“可能只有我师父吧……”
“你还别说,这个李相夷和笛飞声可都挨过叶姑娘骂——而且比你厉害多了。”李莲花想起往事,不由笑笑,“你师父被怼到连着好几宿都睡不着觉,笛飞声练功都岔气了。”
方多病不信,“真的假的?”
李莲花煞有其事地点头,“绝无虚言。”
“叶姑娘对我师父一见倾心,怎么可能骂他?”
“呵,什么一见倾心啊。”李莲花摇摇头,“是互相看不上。”
“李相夷原本是去兴师问罪的,结果说了没两句就变成对骂,接着变成李相夷单方面挨骂——还整整被骂了半柱香的功夫,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呐,就跟你现在差不多。”
“噗——”方多病笑出声来,“真不敢相信,我师父居然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李莲花想起梦里被小叶姑娘一天气炸三百回的李相夷,感慨了一句:“那可多着呢。”
方多病起疑:“但你怎么会知道?”
老狐狸瞥他:“自然是叶姑娘告诉我的啊。”
“你们关系怎么突然这么好了?她连这种事都告诉你?”
李莲花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神采,估计是将刚刚挨骂的事忘了,便终止了安慰,顾左右而言他道:“哎,这怎么还没到啊?”
方多病果然上当,“到了!转过前面那个角就是我爹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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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方!”
方多病一见他爹便上去给了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得意洋洋地介绍:“爹,这是我入江湖结交的朋友——”
“李莲花,江湖上传他是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但其实治病也就是三脚猫功夫。不过他这个人脑子特别好使,心眼也多,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
“叶姑娘,原来是李莲花的病人,不过现在快成他老婆了。她也很聪明,尤其是会读心术,简直是天生的刑探。”
“我跟他们在一起闯荡江湖,什么案件都手到擒来,完全不必担心!”
“好了好了方小宝,别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方则仕原本正在写奏章,被方多病这么一扰头痛得很,冲李莲花抱歉笑笑,“小儿不懂事,给诸位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李莲花客气地一拱手,“在下李莲花。”
“李先生,快请坐。”方则仕起身回礼,转头吩咐婢女,“离儿,看茶。”
离儿刚被叶灼那一冷眼瞥的汗毛竖起,根本不敢直视她,全程低着头奉完茶,然后退下去了。
李莲花施施然落座,理了理衣摆。
方多病很随意地坐下,端起茶就喝,又拿了两块点心塞进嘴里,转头对李莲花说:“这个好吃!”
方则仕瞪他一眼:“有没有点礼数!客人都没动,就见你在这吃!”
原本好一段时日没见儿子,难得生出些亲近之心,结果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到难以忍受。
“吃点儿怎么啦?这都午时了,还不饿啊……”
方则仕怒了,喝道:“都是你娘惯得你这没大没小的毛病!”
常年身居高位的人脸一冷就自然有威势流出,方多病只有无奈低头。
“我这里跟李先生有要事相商,你先去看看午宴备好了没有,然后在那等我们。”
方多病马马虎虎应了声“哦”。
李莲花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味地看这父子两相处——他对爹娘的印象早就模糊了,师父师娘又总归不一样,所以他不曾见过正常人家的父母子女相处。
但他知道——方家对方多病很好,他过得很快乐。
这‘严父慈母’的组合看来也不错。
“李先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不知方尚书邀见李某……所为何事?”
李莲花不动声色地打量方则仕。
方则仕年近天命,却一点不显老态,严肃板正,沉稳庄重,很符合百姓对于名士的想象。
据说他出身乡野,靠科举入朝,一举中第后差点被‘榜下捉婿’,却机缘巧合入赘天机山庄。
他一身文人风骨,在朝中很有清名,敢于直言纳谏,大刀阔斧改革,几次得罪权贵后被贬任地方官,都做出了不菲成就,离任时被百姓扒着马车挽留。
按理说,他与天机山庄联姻,又屡次担任科举主考官,门生众多,俨然文坛领袖——很容易会被皇帝疑心结党。
所以方小宝才会被勒令尚主。
“此事……”
方则仕犹疑地看了一眼叶灼。
叶灼主动起身道:“我也同方多病一起去吧,我忌口很多,要跟厨房打声招呼。”
李莲花冲她微微一笑,传音道:我一会就来。
(刚下班,给miss糯的封面加更,过会儿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