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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笛飞声是在威胁她,或者说是在诈她,但叶灼一点都不生气。
角丽谯想推四象青尊做工部尚书,无疑是打着为金鸳盟的幌子,满足自己的野心——但想破地字牢,却十成有九成是为了讨笛飞声欢喜。
笛飞声想必也明白,而且他确实想救炎帝白王,却还是第一时间来找李莲花。
这是害怕自己有所图谋,再背刺他一回,他会禁不住。
所以她替李莲花感到欣慰,至少笛飞声是个真朋友。
“真的是你。”
笛飞声眼里一抹寒意闪过。
“是我。”叶灼坦荡承认,“你猜得没错,我的图纸是从李莲花那得到的。”
她大概猜到了笛飞声是怎么意外得知自己跟角丽谯的交易——笛飞声知道了角丽谯买雷火炸毁金鸳盟总坛的事,势必对她冷淡甚至言辞敲打,角丽谯为了哄他开心,就自己捧出了新的筹码,说自己马上就能攻破地字牢。
笛飞声定然不悦,因为他极不喜欢被打上“自己女人”标签的角丽谯使用美人计来成事,想必喝令她不要再与云彼丘来往——角丽谯肯定会不自觉冷嗤“云彼丘那个废物,指望他还能成得了事?妄称四顾门的军师,连个女人都比不上。”
事实也与叶灼猜想地差不多。
角丽谯说完之后,笛飞声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放下酒杯瞥向她:“哪个女人?”
角丽谯自觉失言,立即小心赔笑道:“自然是我自己啊。”
“阿谯是说,我用不着靠那些男人,自己也有办法破牢……阿谯这辈子想要依靠的,从始至终就只有尊上一人……”
但笛飞声思来想去,还是怀疑上叶灼。
无他,传闻天子牢和地字牢的图纸只有李相夷本人知晓,连肖紫衿、云彼丘、乔婉娩都接触不到……若有什么‘女人’能弄到,最大的可能就是叶灼。
连叶灼也背叛李相夷?
他又觉得有些荒唐。
说实话,李相夷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看着就来气——说什么睡睡觉钓钓鱼就心满意足,要晒着太阳等死,他听得真想提刀砍他。
这好不容易有些活气,居然还是因为跟叶灼在一块。
叶灼也是颇有些本事,他用尽办法都激不起李相夷的求生欲,她却能让他乖乖喝药。
要是让他知道连叶灼也有自己的算盘……
笛飞声的杀气惊动了李莲花,他偏头一望,想起上次叶姑娘与老笛不欢而散——好吧,不是不欢而散,是剑拔弩张——赶紧后退了两步,把叶姑娘挡在身后。
但还是面朝着笛飞声,不敢看她。
“老笛啊,这上次的事,不都过去了吗?”
“李相夷,你的女人跟角丽谯有来往。”
“啊,这个……我知道。”李莲花只当他说的是叶姑娘参与买卖盐引并从中抽成的事,笑笑揽过笛飞声,“她做事有她的理由,你就不要操心了。”
笛飞声奇道:“你疯了?”
“怎么说话呢?”李莲花斜眼觑他,“那我实话告诉你吧,叶姑娘跟角丽谯交易是为了在行会里推行共济,以鱼龙牛马帮的名义给那些穷苦人开些便宜的医馆、公厨……我觉得很好。”
笛飞声愣了一愣。
“角丽谯竟愿意做这种事?”
李莲花听了直摇头,“哎,老笛啊,你再这么不解风情下去……就跟你的刀过一辈子吧。”
笛飞声正想说‘那也并不无可’,便看见李莲花眼睛看着斜前方,手指捻了捻,想炫耀又故意装作轻描淡写,“你才是要多管管角大美女,她不比叶姑娘做事有分寸……此事她早就知会过我了,而且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让我开心。”
“那你还扭扭捏捏的像个男人吗?”
“咳咳咳咳。”李莲花偏头咳嗽,“你!我这不是刚想明白吗,先前是怕碧茶无解,耽误了她。”
“哦?”笛飞声眼前一亮,“这么说你是找到解毒的方法了?”
“哪儿那么容易?”李莲花白他一眼,“不过嘛……是有点头绪。”
笛飞声站定看着他。
李莲花抖了抖袖子,将一截白生生的手腕递到他眼前。
笛飞声一边心道‘我又不是大夫’,一边搭上他的脉——两息之后突然脸色一变:“你体内怎么有别的内力?”
“哦。”李莲花收回手腕,状似不经意地说:“这是我昨夜刚创的。”
这笛飞声要是听不出来他在炫耀,就白认识李相夷这么多年了。
“那正好,等你解了毒,想必武功还能更上一层楼——”
“诶诶诶,老笛啊,别老想着比武。”李莲花忽然抱臂凑过来,“这个,你有没有成亲的打算?角大美女那么好看,你不动心?”
笛飞声直截了当:“你这么问我,就是你要娶叶灼了?”
李莲花被拆穿,尴尬地摸摸鼻子,默认道:“这个,我打算等扬州的事了了,先回趟云隐山。”
毕竟提亲的事还得劳烦师娘……
李莲花叹了口气。
自己气死了师父不说,十年都没回来报个平安,到了要成亲的时候想起师娘了……他当真是个不孝徒儿。
“终于想通了?”笛飞声毫不留情地嗤他:“李相夷,我还道你被碧茶毒坏了脑子,上赶着把自己的女人往外推。”
李莲花白他一眼,“叶姑娘不是我的女人。”
笛飞声奇道:“那是什么?”
乔婉娩只是她自己也就罢了,可难道叶灼还不算你的女人?
李莲花勾了勾唇角,微微抬眸,“家。”
笛飞声一怔。
家。
这个词他从未想过,也从未从他口中说出来。
就算觉得自己总归会成亲,却并未与‘家’连在一起,更不曾细想‘家’该是什么模样。
但在李莲花口中说出来,是那么自然而笃定——
从此他和叶灼会自成一方世界,其他人都被划入‘外人’之列。什么权钱名利、江湖风波、甚至至高武功,都不再是他人生的重心,只作消遣。
他突然升起了一丝羡慕,还有一丝失落。
那感觉像是李相夷彻底脱离了武林,徒留他一个人难逢敌手。
“所以啊老笛,”李莲花拍拍笛飞声的胳膊,“还要麻烦你帮我留意下忘川花的消息。”
“你怎知我会给你?”
“你要忘川花无非是为了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李莲花最知道怎么激笛飞声,“但你看我,这受了伤又中了毒的,都能再自创一门新的功法,你就非要忘川花?”
说罢还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再说了,这人情我总会还你的嘛。”
那语气好像在说:咱俩谁跟谁啊,这点小忙你会不帮?
笛飞声心道:叶灼当真好本事。
李相夷彻底活过来了。
李莲花和李相夷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自信什么都能还得起,也从不拒绝别人的好意。
“不必,算我随礼了。”笛飞声抓住机会刺他,“不过不是你成亲的贺礼。”
李莲花果然上钩:“那是什么?”
“庆祝你终于治好了眼瞎。”
李莲花嘴角抽了抽,不耐烦地一挥手,走到前面去了。
像是一只在用尾巴扫地的大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