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宋寿生把目光投向发出诧异提问的吴邪，笑容很冷，“他根本没有心脏病，之所以表现出命不久矣的病态，是因为有人在借他的命。”
噗通一声，吴邪被那幽深的一眼望得心脏猛然抽动狂跳。
单凭这个眼神，他就已经能够知道究竟是谁在借蔺契的命了。
怔忡出神的吴邪整个人显得尤为心神不宁，宋寿生不再理会他，继续开口道，“蔺契发现了这一点，然后顺藤摸瓜地接触到了一些巫族禁事，知道了转命延寿的事。”
解雨臣大概能猜到后续发生的事了，“然后他把这件事告诉老教父，让老教父对此感到怀疑或者产生兴趣，最后把自己从人尽可欺的禁脔变成了实验体?”
宋寿生点头，“确切地说，应该是蔺契亲自引导着人去发现他身上那异于常人的地方，又借用老教父他们对长寿的渴望，诱导他们对自己下手。”
利用人的心理来达成目的，众人哑然失声，怎么会有人亲自把自己变为实验体去承受人体实验的折磨?可现在他们还真的遇见这样的人了。
一边的宋寿生又慢慢补充了一句，“阿斯莫德的第一个实验室就是因为他而临时组建的。”
后来这个临时搭建的实验室发展得越来越完善，那些被筛选出来的一部分孤儿也被丢进了实验室成为实验体。
宋寿生隐瞒下了这由蔺契所引起的。
“他不怕死吗？”吴邪愣着问。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白痴了，人体实验的残忍痛苦正常人都不会想去体验。
“对于蔺契来说，死在实验室比死在地窖或者那些神父床上干净体面得多。”宋寿生说道。
所有人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中，即使只是倾听，他们也能深刻感受到，蔺契在那个时候的无助，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进退两难的处境让他不是迈向可能的干净死亡，就是沦入泥潭被侮辱死。
他们都知道，以蔺契骄傲的性格绝对不会容许自己沦为他人的泄欲工具，蔺契在当时的选择他们此刻看来都无比理解他。
在故事说到尾声之际，沉默了许久的汪瑜发出了最后的疑问，“所以他因为被折磨过，才想要毁掉那里，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说到这个，宋寿生神色变得冰冷又难看，“其实我根本没有弄懂过他究竟在想什么，他一直在骗我，我之前也以为他恨不得毁掉那里，但现在好像又不是了。”
他愤恨不满的表情看上去无比具有真情实感，很难引起人的怀疑。
“蔺契的想法一直不是我们能探清的，他有自己的计划。”解雨臣满脸深沉，他没打算猜测宋寿生此刻表现出来的形象真假，只想试图去理解蔺契的思想，但这很难。
宋寿生死死抿唇，他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声音变得暗哑，“……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恨那里，但那里又的确是拯救过他性命的地方，如果没有被老斯宾塞捡回去，他根本长不到这么大。”
这或许就是蔺契心里一直存在的真实矛盾感，那个把他从荒郊带回去的人救了他的命，但又把他拖入了新的地狱。
曾经他看作光明救赎的教父其实是掩藏着狰狞獠牙的恶魔，在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后，他内心的奔溃迷茫，痛苦与纠结从来没有人知道。
“这就是命数吗？”
吴邪瞳孔震动，喃喃自语。
原来一切事情追根究底在于萨拉契。
因为萨拉契的手段造成蔺契家庭破碎的悲剧，被弃养的蔺契由老教父带进阿斯莫德——一个以流浪孤儿为货物交易的血腥组织。
阿斯莫德阴暗的经历扭曲了蔺契的价值观和心理，导致他不断因为各种目的和不得已的选择而犯下一桩桩恶事，这些恶事最终塑造了现在的局面。
由萨拉契产生的因塑造了“蔺契”这个恶果，也影响到了吴邪他们。
而现在悲剧产生的源头寄居在吴邪的身上，未来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这一切简直是个恶性循环的怪圈，当时因为胖子的死亡而被愤恨冲破理智的吴邪就那么答应了萨拉契，之后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得知一切事情的吴邪内心更是后悔，但事情已经容不得他反悔了。
……
在遥远的英区，夜幕悄然降临。
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黑纱所笼罩，喧嚣与繁华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景象。
与宁静相对的世界暗面是夹杂着勾心斗角的不断试探与交锋。
“Aron?”
蓄满络腮胡的英国佬远远叫住那个身影将要消失在拐角处的人。
那个面容俊雅，带着细框眼镜的长发男人身上有一种令人熟悉的畏惧气息。
他慢慢回头，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一双幽蓝的瞳孔如同深邃冰冷的渊海般透不进半分光。
“什么事?”
络腮胡快跑几步靠近人，“交货期就在七天后，那些货还在老地方，教父的意思是你亲自去验货，务必确保这批货在交货前不出任何问题。”
蔺契眼神探究，这批货究竟是多重要，让达瑞斯这么重视?
他试探着询问，“这次的买家是谁能让教父这么重视？”
“你不知道?”络腮胡惊疑地瞧着他，目光落在他脸上深沉又锐利，忽而哂笑一声慢慢掏出烟点燃，“我以为教父已经告诉你了，这次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是拍卖。”
“拍卖?”
蔺契眼里的讶然不似作假，络腮胡细细打量他的神色，吐出烟圈哑声开口，“既然是高货，自然不能和以前一样随便卖出去，教父的意思是，阿斯莫德沉寂太久了，也得借这次场子热闹热闹。”
这种做法符合达瑞斯那喜欢高调派头的作风，蔺契点点头，“知道了，拍卖会有我在就不会出意外。”
络腮胡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拍，“你的能力我们都清楚，这次拍卖会办成了，你绝对大功一件。”
蔺契猛一扬眉，并没有被络腮胡那话里的巨大利益给糊弄过去，就像福祸相依，办成了是大功一件，那失败了的代价也会无比沉重。
他倒是对这次的货越来越感兴趣。
既然达瑞斯发令了，那么他正好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提前验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