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我以为我会算无遗策
两只麒麟，两份认可，这对众人的冲击远远比格林德沃被麒麟认可要震撼的多。
不远处的纽特想从麒麟的身上找到些异样，但奈何什么都没有。
他能看出来，这两只麒麟都是亲近格林德沃的，没有任何被控制的迹象，它们心甘情愿。
可这真的对吗？
那可是格林德沃！
而且两只麒麟还同时选择了格林德沃和阿不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接下来要怎么做？
候选场地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能隐约听到远处的山林间传来鸣叫声和野兽的嘶吼，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我没记错……”
众人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和阿不思站在一起的盖勒特正低头看着围在自己脚边的两只小麒麟，声音带着笑意和提醒。
“最开始的候选名单上并没有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的名字。”
平静又带着适当好奇的嗓音惊醒了所有人。
“如果最终的选拔代表了所有，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前几轮的竞选其实就是一个形式，没有任何的作用呢？花费的人力物力，所有人的翘首以盼，全都是没必要的。只要在人群中找一个被麒麟认可的人就好，而这位承认者一定能带领我们走向辉煌。是这个意思吗？”
这句话给所有人都提了一个醒。
不管怎么样，台上的三位候选人都是经过一轮一轮的选拔和投票竞争出来的。不管麒麟最后想选谁，选择了谁，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也只能从这三个人当中选择一个。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不算的。
他顶多会因为麒麟的认可进入国际巫师联合会，但绝对不会因为仅仅在选拔大会上出现被麒麟认可后被草率的选定为领导者。
麒麟同时认可了两个人又能怎么样？领导者只能从被民众们一票一票推举出来的候选人中被选择出来。
所以——
安东和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空气就像是凝滞了一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上位者们的审判。
在这期间，阿不思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
他紧攥着手指，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下意识攥紧它。
冰凉的银色小瓶染上自己的体温，阿不思的脑海中闪过太多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五个人在戈德里克山谷晒太阳的画面。
曾经的爱人在身前，弟弟在后方，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去，可朋友呢？朋友在哪里？
阿不思压低声音。
“盖勒特，和我说实话，阿斯特拉在哪里？”
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审视的目光落在了阿不思的身上。
“我很好奇，阿不思。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久久得不到答案的阿不思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小瓶子，抬头看着面前的盖勒特。
“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是唯一一个能够接纳我所有无助、沮丧、崩溃，甚至是所有负面情绪的人。我身边就这么一个。他陪伴我的时间更长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更有意义，而他对我做的所有都是在抚平你留下的伤害。”
阿不思抬起头，声音微颤。
“难道对你来说不是吗？”
这个问题，需要盖勒特本人来回答。
但伪装成盖勒特的阿斯特拉知道答案，不一定是盖勒特内心的答案，但一定是最正确最有价值的答案。
“不是。”
阿斯特拉平静地看着身前人，脸上浮现出笑意，又重复了一遍。
“对我而言，他不是。”
交谈声仅限于两人之间，旁人听不到。但如果这个旁人是盖勒特·格林德沃本人就不一定了。
阿斯特拉当然要做好一切的保密措施，但盖勒特的专用听取通道还是要打开的，他需要这么做。
盖勒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和阿不思一样。
阿斯特拉很重要。但这个人在自己这里的定位和阿不思那里的还不太一样。这些问题混在一起太复杂，盖勒特只能把他们总结成一句话。
他不会让阿斯特拉死去，仅此而已。
至于阿斯特拉本人的回答，这不重要，只要他健康活着就行。
再说了，现在的阿斯特拉扮演的可是自己，怎么着都得说点什么，符合阿不思心中定位的话语。迷惑战术，阿斯特拉用过很多回了，盖勒特都懒得去数，毕竟阿不思每次都会信。
不过这次可能会困难一点，毕竟阿斯特拉现在的壳子是自己的样子，分别这么多年，阿不思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看法……确实只有阿斯特拉知道了。
阿不思在听到盖勒特的所谓回答时立刻攥紧了手里握着的小瓶子。
伪装状态下的阿斯特拉自然也注意到了阿不思的动作，他的心莫名跳得有些快，但还是压下了这股异样。
“为什么拿着它来对抗我，对抗我们的理想？阿不思，你还不愿意承认我们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吗？”
“或许吧。”
阿不思看着手心的银色小瓶，它就像个睡着的孩子，乖乖躺在自己的手心里。
“但你的目的和你的过程让人内心生寒。到底是我背叛了你，还是你一开始就掐头去尾仗着自己的主导地位哄骗我？它没有让你窒息过吗？你对阿斯特拉下手的时候，没想过那段时光和他对你的迁就吗？”
当事人阿斯特拉一时不知道是先回应阿不思的情感问题还是其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会这么频繁的出现在阿不思的口中。
他看着阿不思手里那个毫无动静的小瓶子，听着他对自己一声声的控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阿不思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在血盟看来就是对盖勒特的背叛吧？！可是这个小东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动静？！
他对上阿不思的眼睛，这人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阿斯特拉意识到了什么。
阿不思在看着自己，对着自己表达不满和愤懑，对着自己发泄，这在阿不思看来没什么不对。因为自己现在就是盖勒特。
可他不是真的盖勒特。
阿不思在控诉自己，却没有控诉到真正的盖勒特，所以血盟感受不到，所以它不会有反应。
完了……
阿斯特拉的大脑有些晕，长久没怎么好好休息的身体瞬间因为这个想法的蔓延而垮下，但他还能撑一会儿，起码撑到安东宣布盖勒特的会长地位，撑到一切稳固。
但在这之前，他不能让阿不思也想到这一层面。
而就在此时，安东终于走到台前，示意众人安静后开口道：
“经过国际巫师联合会分会的各位代表商讨，因为两只麒麟做出了两个选择，而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并不在候选者的范围内，按照选拔大会的规则，领导者需要从候选者之中出现，所以——”
安东将手伸向扮演盖勒特的阿斯特拉。
“我们的新一任领袖，盖勒特·格林德沃先生……”
台下爆发出欢呼，所有巫师都在喊着盖勒特的名字。
“不仅如此……”
安东继续开口。
“因为另一只麒麟对邓布利多先生的承认，我们诚挚的邀请邓布利多先生成为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一员。如果你愿意的话，邓布利多先生。毕竟……”
他的视线在阿不思和“盖勒特”的身上回转几下。
“两只麒麟分别认可了你们两个。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份邀请的话。当然，不需要现在立刻回答，可以先好好考虑一下。”
没多少人在意安东的这句话，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格林德沃顺利成为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的喜讯，不停的呐喊着格林德沃的名字。
阿斯特拉也知道一切结束了，他看了阿不思一眼，依旧是盖勒特说话的语气。
“曾经背叛了的你，会再次回到我身边吗？”
他没有给阿不思回答的机会，径直越过他走向沸腾的人群。
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身后有人靠了上来，但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听到阿不思开口。
“我以前一直在逃避这个可能的，我从不敢想象它是真的。”
“麒麟不会对盖勒特鞠躬，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并不意外。”
“你说的没错，阿斯特拉一直在这里。你不是盖勒特，血盟没有惩罚我。”
阿斯特拉的脚步顿住了。
台下的人群还在喧闹着，对台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阿斯特拉无奈地笑了一声，看着台下的鼎沸，轻声开口。
“要拆穿我吗？”
阿不思一时没有说话，半晌开口。
“我以为你会和我争辩几句，说你就是盖勒特。”
阿斯特拉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他抚着额头让自己昏沉的脑袋有个支撑点。
“毕竟我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我以为我会算无遗策，但实际上还是差太多了，我考虑的总是不够周全。不过，真的很对不起你，阿不思。我骗了你这么久，你很恨我吧。”
阿斯特拉转身看着他。
“就算是你一拳把我打下台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任你出气。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想一想你和盖勒特之间的关系。如你所说，他并不完全正确，但你也是。”
“他太激进，你太温和。各走一路永远达不到平衡，或许真的只有融合在一起才能真正实现你们当初共同的理想。”
“你也为那份理想和野心沉迷过不是吗？”
——
阿不思沉默了很久。
说实在的，阿斯特拉顶着盖勒特的脸对着自己说这些话的样子并没有让他感到违和。要不是这种带有安抚性质的说话方式，他真的要认为站在他身前的人是盖勒特了。
“你总是这样，阿斯特拉。”
阿不思盯着眼前的人。
“如果我真的一拳把你打下去，你要怎么办？你的家族怎么办？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助纣为虐，你甚至会被立刻提审。混淆候选人身份参加竞选，这可是不小的罪名，你有想过吗？”
阿斯特拉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当然，我有想过。所以不需要有顾虑。你发现了这个秘密，有权利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竞选的结果要不要改变，这点全在你的身上。”
阿不思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和盖勒特分道扬镳的那个夏天，那个差点失去家的夏天。他当时也是这么难以抉择。
他了解盖勒特，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太过危险，必须要阻止。可阻止的前提是把阿斯特拉置身于水火，把这个无数次帮助过自己，开导过自己，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架在刑架上，他能做到吗？
那次他没有做出选择，阿莉安娜差点离开他们，最后是阿斯特拉结束了这一切。
可这次呢？这次要被伤害的人成了阿斯特拉，要他来结束这一切。
阿不思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那抹金色，声音颤抖。
“或许我真的该和盖勒特好好聊聊，但你要明白，阿斯特拉。我可以和他好好谈谈，但盖勒特没有这样的自觉。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导地位。”
“我可以和他谈谈，但有个前提，他不能是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他不能是上位。”
阿不思朝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阿斯特拉的视线，举起了魔杖。
“所以，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台上的异样，包括一直关注着两人的盖勒特。
在阿不思贴过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却也没有阻止。
但他不阻止，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有所行动。
在阿不思举起魔杖的那一刻，一道强劲的魔咒打了过来，他连忙躲开，强大的魔力轰碎了大半个石台也没有停下，直到远处的山头被震碎。
这一击完全就是奔着想要他命打过来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群安静了下来。
维多利亚举着手里的紫衫木魔杖，眼神阴翳，声音像是淬了毒。
“你想死吗？”
没人会想到维多利亚会突然发难。假扮成阿斯特拉的盖勒特往前走了几步，沉声警告。
“放下。”
维多利亚瞥了盖勒特一眼，并不给他这个面子。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可不管他是谁的相好。难不成就因为他这么个虚无缥缈的身份，我们长久以来的所有努力就要这么白白送出去。”
“你倒是也站得住。这家伙都把魔杖举起来了。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魔杖对着谁都行，唯独不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