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念宓一袭粉绿翠竹锦缎衣裙,显得清丽中带着娇美。
微笑道:“是啊。”
礼部官员和敬事房总管上前,将两人迎进宫门。
崔念宓往身后望了一眼,宫门深似海,自由再也不复返。
王嫣然却颇为兴奋,目望所及,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皇宫才是大展拳脚的地方。
瞥见崔念宓一副死怏怏的样子,觉得晦气极了。
王嫣然曾在宫外有幸见过一回玄武帝,那气度,那模样,一举一动皆是万种风情。
帝王隽美,还握有天下最大的权势,争得他的宠爱,就能金尊玉贵,提携家族共享荣华富贵。
若是再获得一份帝王的爱,那不要太值得。
到垂柳门,来了两批宫人。
“王小主,奴才带您去缀霞宫。”
“崔小主,奴婢带您去瑶华宫。”
皇宫南墙跟有一排建筑,是朝廷内阁, 六部(吏、户、礼、兵、刑和工部)都设在内阁附近,直接向皇帝负责。
齐宴从兵部出来,他现在就任兵部侍郎,协助兵部尚书处理全国兵部的各项事务?。
上来一个侍卫,
“侯爷,皇上口谕,让您去箭亭校场。”
“我知道了。”
齐宴边走边琢磨,前夜去关雎宫的事恐怕引起了玄武帝的猜疑。
果不其然,刚进校场,七八个侍卫上前将他五花大绑,吊起在高柱子上。
一匹汗血宝马在宽阔的场地上驰骋,玄翎一袭玄色龙纹锦袍,拉弓射箭朝向柱子上的人。
齐宴闭上眼睛,在落日余晖下,犹如即将死去的动物。
听闻动物可以预知死亡,猫咪在临终前会悄然离开家,选择在户外安静地逝去。
象兽也会在预感自己即将去世,发出哀鸣声,并独自走向家族墓冢。
从回京那一刻,从知道盛熙颜入宫做了妃子那一刻,齐宴就已经死了。
箭头擦过他的左臂膀,长箭插在了肩头,朱红官服衣料上渗出深红鲜血。
玄武帝面容俊美又阴鸷,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至高无上的权威。
他一挥手,侍卫拿着鞭子上前,使劲抽打齐宴。
箭亭校场门口,花夏被御前宫人带来。
福公公道:“花夏姑娘,来了?
皇上有旨,要你仔细的瞧着,回去如实汇报给宸妃娘娘。”
花夏点点头,朝里看过去,
一眼望见柱子上绑着的男人,身中长箭,正在被抽打。
吓得她忙捂住嘴巴,颤着腿,感觉站也站不稳,心里默念,幸好来得不是娘娘。
齐宴仿佛死尸,一声不吭,唯见衣袍破损,布条乱飞,血迹斑驳。
一炷香后,帝王才喊,“停。”
侍卫躬身退下,玄翎驱马到齐宴面前。
“齐宴,你可知罪?”
齐宴嘴角有血,满头是汗。
睁开眼睛,汗水从剑眉流下,带着几分苦笑。
“皇上,杀了奴才吧。”
玄翎凤目绞着紫瞳,
“朕登基那日,同你说过----手握玉玺,心怀天下,威震四海八荒,此乃帝王之志。
齐宴,你可还记得自己怎么讲得?”
齐宴咽了一口嗓子眼里犯上来的血水,
“奴才说和皇上永为一体,常怀鲲鹏之志,陪同皇上开拓霸业鸿图。”
“齐宴,朕惜你,对你的才能予以培养,你也没让朕失望。
然,后宫之事,犹如今日,朕不用任何证据,也不需要问你是否真的做了?
因为朕是天子,想给人机会解释便给了,不想,那人就没有翻身的余地。
莫要挑战朕的权威,朕知道你怎么想,死就死了,为那人死得其所。
可你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着齐家,而她身上背负着盛家。
朕在感情方面不是个大度的人,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帝王脸上尽是阴戾和冷酷,
他善妒,他没有容人之量,
他是她的正头夫君,却没有她完整的心。
即便如此,他也要把盛熙颜拴在身边,陪着他。
凡人百年,爱是秩序外的一瞬间。
爱恨嫃痴,都是有罪。
纠缠捆绑也是爱,谁说不是呢?
校场外,福公公道:“花夏姑娘,看清楚了,回去吧。”
花夏抖着腿,颤颤巍巍离开。
希望走回去的路长些,她实在不想告诉盛熙颜刚才发生的事。
可圣旨,又怎么敢不如实照办?
关雎宫里,盛熙颜靠在贵妃榻上眯着了,手里的书卷掉下来,她忽然惊醒。
总觉得心跳得厉害。
“梅香,花夏呢?”
“娘娘,御前宫人把花夏叫走了。”
御前宫人?是玄翎有什么吩咐吗?
盛熙颜揉胸口,极为不舒服,给自己把脉,确实有些心悸。
刚乱想着,珊瑚扶着花夏进来,她脸色煞白,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
盛熙颜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你怎么了?是皇上说什么了?”
花夏放下茶杯,拉她手不知如何开口。
盛熙颜一看,这么严重,难不成把她打入冷宫了?
那直接宣旨就可以,没必要叫花夏去啊。
“没关系,如实说,本宫受得住。”
“娘娘,皇上把侯爷收拾了一顿,可能怀疑前夜的事了。”
盛熙颜心头一震,苦笑,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从进宫开始,她所做,真的,演的,没有一样逃过帝王的法眼。
盛熙颜搓臂膀,浑身发冷。
“娘娘您别害怕,皇上是疼爱您的,只要日后您和侯爷保持距离,就不会有事。”
花夏给她盖上鹅绒毯子,盛熙颜靠在软垫上许久。
“花夏,你一定疑问,我到底爱谁....
我对皇上有男女之爱,但不是全部。
他是天子,我对他时常惧怕,所以不敢敞开心扉,保留了两份给自己作为防范和退路。
爱应当是平等,才能心心相映。
可皇权之下,皇帝和妃子不可能灵魂共鸣。”
花夏叹息,她了解盛熙颜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小天真烂漫,散漫豁达,偏安一隅。
进皇宫后的这一年半,已经是盛熙颜最上进的时候。
临近天黑,晚膳前,养心殿里。
玄翎从校场回来,沐浴后,一袭月白龙纹衮服,清新隽美。
敬事房总管躬身道:
“皇上,王小主和崔小主已经入住寝宫,皇后娘娘让奴才来请示,今夜是否要哪位侍寝?”
玄翎手拿一幅新收藏的字画,鉴赏许久,指了一面墙让挂起来。
“王婕妤。”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缀霞宫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