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毒方再现
早在二叔三叔一家到来之前,廖华裳已经命人将府中客院尽数打扫干净,换上新的被褥和床帐。
并每日放入炭盆烘烤。
一行人远道而来,神疲力乏。
稍稍寒暄过后,廖华裳便让丫头们将他们各自带去了客院。
时老先生单独留了下来。
等廖华裳遣退了房内服侍的丫头,时显才接过弟子递过来的包裹,放到两人之间的案几上打开。
里面是几份手札。
时显将手轻轻按在手札上,压低了声音道:“这些年,老朽一直在研究你给的那份殇毒解药配方。”
“根据配方药性,大致得到了毒方。”
廖华裳心里怦怦直跳,“毒方?”
“对,毒方。老朽想过了,既然有人将毒方给了傅恪,那这毒方终有一日还会现世。”
这个世上,总有人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
殇毒销声匿迹几十年,因为先帝和廖华裳,重新为世人所熟知。
如此难得又永绝后患的奇方,简直就是心怀不轨之人的梦中情药。
“所以,老朽这些年,将当初为你诊脉时的脉相、心得,都记录下来,整理成册。”
“所得毒方和解方,也都在这里。”
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研制此毒方之人,不愧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老朽试过无数次,始终找不到可以替代的解药。”
时显眸光闪闪,笑道:“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解药难得,毒亦难得。”
“这药方,之所以隐秘且稀缺,也在于此。”
廖华裳若有所思,“时老您的意思是说,能够得到这种毒方之人,非富即贵?”
时显点点头,“若非深仇大恨,或是所谋逆天,谁又会倾尽万金,寻这样一剂汤药呢?”
一剂万金!
一般人,果然用不起。
廖华裳一时不知自己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庆幸。
时显继续说道:“这剂毒方,汤剂在其次。还有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蛊虫。”
“蛊虫?”
廖华裳想起自己曾吐出的那只蛊虫,头皮顿时有些发麻。
时显嗯了声,“蛊虫易得,下毒者先将蛊幼虫给中毒者喂下。若无毒方为引,这些蛊虫,可能会在中蛊者体内,一辈子都不会醒。”
“毒方为引,喂下药汤唤醒蛊虫,并促使五脏六腑、七筋八脉更多更快产生精血,以喂养蛊虫。精血尽,则成虫出。”
这就是中毒之人,最后会极度消瘦、气血双竭的原因。
“成虫孵化万千幼虫,表面覆以硬壳,百年不死,遇毒复生。”
“活蛊在体内,以精血之态存活,游于人体七筋八脉,离体才会聚而成型。”
“这蛊虫,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容不得同类。”
“解方就是利用蛊虫这一特性,将已死去的蛊虫炒制研末,混入解药汤剂中。”
“蛊虫能感应到同类,却不能将其找出杀死,就会愤而离体。至此,毒方得解。”
好复杂!
廖华裳好久才长出一口气。
她无意中瞥了时显一眼,发现他正老神在在地看着自己。
廖华裳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时老,怎么了?”
时显朝侍立一侧的弟子挥了挥手,等弟子退出去之后,才神秘兮兮凑到廖华裳耳边,小声说道:“前段时日,有人去老朽的药堂,买走了几株药草。”
廖华裳略一思忖,头皮一下子炸了,“毒方?!”
“不错。”时显坐正身子,端起茶盏,将放温的茶水一饮而尽。
“不知裳丫头是否还记得,当初老朽得到解方,曾对你说过一番话?”
廖华裳当然记得。
时老得到药方,拿回去彻夜未眠,对着药方研究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大早,就找去了酒楼。
对着她指天划地说了一大通。
时显道:“这毒方,与解方相差无几。分开看,每一样都是大补之物。只是药物之间有些相生相克,有些互生互补。”
“不知毒方之人,验过汤药,也只会觉得,是哪位庸医开的虎狼之药,给垂死之人留遗言用。”
若非当初廖华裳早知袁诤计划,又当面揭露他的阴谋、步步紧逼,才使得袁诤乱了心神、做贼心虚。
他若是心性坚韧之辈,死不承认,并请太医来当场验药,就能洗清“冤屈”,还他“清白”。
而廖华裳,毫不设防之下,最终毒发身亡,也只会以为自己忧思过重。
离府之后,廖华裳心里有了计较,在卧虎沟遇到太子一行,才有大伯拜托张院使为她诊脉,给了她缓解毒发的药物。
她也才有足够的时间,搜罗解药,成功解毒。
先帝得以毒解,也为当今皇上争取了一丝喘息之机。
这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虽过程险象环生,最终结果好歹差强人意。
如今,毒方再现,不知又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廖华裳一时间心乱如麻。
时显长叹一声道:“可惜,不知这世间,是否还有赤蚕蛊。这种殇毒,毒方易得,解药难寻。”
而且解一人之毒,只能再得两剂解药。
若中毒者超过三人,谁先谁后,又会牵扯到人性问题。
这毒方,着实是阴毒至极啊!
廖华裳空间里还有一只赤蚕蛊。
那是当年无极宗的一个小弟子,乔装成太监潜入宫中,为皇上解毒时得到的。
被方炜带回来交给了她。
有了赤蚕蛊,别的解药,大部分也还有剩余。
缺得那几株药草,她的空间就可以种植。
廖华裳心思微转,突然问道:“时老,您此次到威州,便不要回乌索了吧?”
时显知她担心自己,笑着点点头,“乌索那边,有白术看着店。此次,老朽亦是打算留在威州。”
“那可真是太好了!”廖华裳喜出望外,“裳儿已经命人将东客院洒扫干净,时老看看,若有什么缺的,以后再慢慢添置。”
时显摆摆手,“老朽是听说你开办荣养堂和抚幼堂之事,想着老朽老则老矣,还是可以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
他呵呵地笑,“荣养堂全是些老头子,已经到了三病四痛的时候。老朽在这边开个药铺,询诊问药,到底能方便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将廖华裳当成了自己的孙辈。
万一那购药之人想要对付的是裳丫头,有自己在这边守着,他心里才觉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