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地下二层,建有一个特殊的“监狱”。
在这里信号被完全隔绝掉,就算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信号发射器,也穿不透厚厚的特殊材质的隔离金属板。
宋冠山被戴上了手铐、脚镣,曾经的沈市富豪,现在好似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
现在的他跟从前相比,少了几分浪荡,却多了几许阴郁。
或许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宋轻瑶就站在单向的玻璃窗外面。
程颐陪着她一起来的,此时,正好有人在为她们介绍情况。
“一开始还挺配合审问的,后来就提出非得要见你一面,在那之后不管我们怎么问也不张嘴。”
负责审问的是个女同志。
宋轻瑶在看到这人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仿佛被她看透了,因为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精明,太锐利了。
但对方一开口语气却很温和,一下子就冲淡了之前的那种看透人心的锋芒。
宋轻瑶丝毫不怀疑,假如对方审问的人是自己的话,那她恐怕会把自己小的时候甩来挑事被妈妈打屁股的事情都说出来。
嗯,感谢妈妈跟爷爷的教育,没让她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不然或许今天坐在这的就是她了。
“你进去之后他不管问你什么,你都不要正面回答,不要让他牵着鼻子走。”
罗文,也就是那个负责审问的女同志,温声叮嘱她。
“请你过来就是为了刺激他,我们的人会在一旁根据他的反应判断他说的是否是真话,别担心,他现在已经是犯人了,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的伤害。”
罗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双温和的眼睛,却似在鼓励她勇敢面对。
宋轻瑶也抱以笑容,说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早就不怕他了。”
“好。”
罗文通知了自己的同事们,然后,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你终于来了,坐吧,让我看看我的好女儿究竟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宋冠山坐在审讯椅上,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还是从前那个挥金如土的宋总。
程颐想要跟着她一起进来,但却被罗文拦住了。
这是属于宋轻瑶一个人的战斗,任何人跟着一起进去,都有可能会影响结果,所以,只能她自己面对。
宋轻瑶自顾自地落座,但是这一次,感觉完全不一样。
宋冠山自诩是长辈,在宋轻瑶的面前,他总是喜欢摆长辈的架子,总觉得自己是她的父亲,就能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
但这一次,宋轻瑶在坐下之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宋冠山意识到那个瘦弱可怜的女儿,已经成长为一个成年人了。
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改变,想要靠着身份去压制宋轻瑶。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爸!宋轻瑶,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是,我承认这么多年来的确是忽视了你,但我是你老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摆脱我!”
外面的程颐攥紧了拳头,“这个人渣!不行,我非得冲进去暴打他一顿!”
但站在她旁边的罗文,却在紧盯着宋轻瑶。
片刻之后,她低声对程颐说道:“别急,我们要相信她。”
“嗯?”程颐有些没听明白。
然后,就见宋轻瑶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然后呢?”
宋冠山没想到,下意识反问道:“然后?什么然后?”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宋轻瑶就丝毫不犹豫地起身,不疾不徐地打开了门,整个过程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宋冠山立刻就怕了。
他以为这个死丫头是要欲擒故纵,谁知道,她居然真的对自己这么不耐烦,当下就大声喊道:“你给我回来!宋轻瑶,你听到没有!”
但宋轻瑶却丝毫没犹豫,直接就要关门。
最后一刻,宋冠山终于松口,“我说!宋轻瑶,你回来。”
但宋轻瑶却只是站在了门外,并没有立刻就走进来,转头,“你说。”
她的这个态度,彻底让宋冠山看清楚了他们的差别。
现在他已经是个阶下囚,而宋轻瑶这个死丫头,却彻底跟自己成了两类人。
“我让他们把你找过来,是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宋轻瑶闻言,往前走了几步,关上了门,只是自己却处在随时都能够离开的距离。
“什么事?”
宋冠山不服气,但也不得不妥协。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你弟弟。”
宋轻瑶冷笑了声,“我什么时候有的弟弟?”
宋冠山咬着牙,“承祖!我说的是承祖!现在陆曼菲死了,宋嘉儿估计也废了,承祖只有你一个亲人可以依靠了,你答应我我就说。不然,你们就算是把我打死,也休想从我的嘴里问出一点消息来!”
宋轻瑶觉得宋冠山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为了利益可以背叛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亲人,但却又放不下自己的儿子。
甚至明知道她跟宋承祖也有不小的仇,却又不惜自爆软肋,就是希望他的儿子活下去。
宋轻瑶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冷冷说道;“只要他不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那就没有人能伤害他。”
但很可惜,宋承祖那个家伙早就罪行累累。
不管是法律还是她,都不会放过他的。
宋冠山是真的急了,居然给她打起了感情牌。
“就算是你们两个之前有矛盾,可是现在,你们彼此已经是对方唯一剩下的亲人了。轻瑶,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一切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对,可承祖是无辜的呀!我求求你了,帮他一把,好不好?”
宋轻瑶突然就笑了,笑容明媚,“宋先生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吗?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你那儿子手染鲜血,知道他就算是被人从你们那个组织里救出来,也得接受法律的审判,所以才来求我?可是宋先生,这是两码事呀!”
宋冠山一愣,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而枯败。
在这场以血缘为根基的对峙中,他彻底地败北了。
因为宋轻瑶已经不再受情绪的主导,这就说明,她已经彻底的放下了跟自己的父女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