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莱赛尔见兰因睁开了眼睛,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松了一口气,问道:“没事吧?”
兰因摇了摇头:“没事。”
“那加布里埃尔……”凯莱赛尔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他道:“他也没有事。”
凯莱赛尔见他兴致有些不高:“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没有。”兰因的语速很快。
他才不好意思说,在喊出那声“雌父”后,清晰的思维重新回归,可以说瞬间就红温了,尴尬直冲天灵盖,让他推开加布里埃尔后就跑出了精神海。
此刻,他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溜走,又担心加布里埃尔乱说话,让蛋蛋这个小名成为他这辈子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凯莱赛尔看他脸上的微表情丰富得能煮一锅汤,也有了想要叹气的冲动。
“阁下,既然元帅已经被您治好了,那我撤走这面玻璃?”奈斯道。
兰因目光落在玻璃对面的加布里埃尔身上,他似是还没有清醒过来,双眼闭着,神态宁静,但站得很直。
他神色一怔,突然产生一种荒谬感。
好像他离蓝星越来越远了,就算哪一天找到了蓝星,他也无法回到过去,过那普通又让他满足的平凡生活。
“阁下!”奈斯唤了他一声,道:“您在想什么?”
“元帅什么时候会醒。”兰因说完这句,就道:“撤走吧,我还有话要和元帅说。”
奈斯闻言,在遥控按钮上一按,那层单向的玻璃就融化在空气中,露出里面的加布里埃尔。
加布里埃尔几乎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兰因。
那并非是他针对敌方时的锋利,而如水一般的温润,似带着晨曦时的柔光,是难以形容美好的情感。
那就是爱。
兰因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注视着,但每次被这么看,还是有些不自在,这比谈恋爱还要让他不安,还要害怕失去。
“蛋……”加布里埃尔刚喊出一个字,就被兰因立即打断:“元帅,我现在就告诉您情况。”
他说完,看了看凯莱赛尔和奈斯。
凯莱赛尔被他看得冷哼一声,有什么小秘密,是他不能听的?这只可恶的小雄虫!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离开得很干脆。
可兰因还是被他临走前的一瞪,弄得满脸问号,他是怎么了?总感觉触发了什么奇怪的修罗场。
“既然阁下和元帅有要事谈,那我就先行去禀告陛下了。”
奈斯说完,见兰因点头,才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后,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兰因不可能忽略掉加布里埃尔看向自己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问道:“您是怎么认出我?”
加布里埃尔眸光如星般闪烁了一下,道:“你的精神力和你雄父很像。”
兰因感到很诧异:“真的很像吗?”
虽然雄虫亲子之间的精神力确实有相似之处,但也看机率,可大也可小。
况且加布里埃尔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精神安抚了,还能不能记得兰因雄父的精神力都是个问题。
“很像。”加布里埃尔眼里有几丝怀念,看向兰因时变成欢喜:“都那么霸道。”
这话说得兰因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嘀咕着,这不该是指性格吗?
他虽腹诽,但还是给加布里埃尔面子,没有说出来做话题终结者。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加布里埃尔本不想问这话,但他太想知道自己孩子这些年的情况,知道雄主有没有好好待他们的孩子。
兰因对上他湿润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泪的眼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加布里埃尔瞳孔震了震:“什么?”
“我忘记了。”兰因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有些怅然。
空气沉默了一下。
加布里埃尔突然动了,他走到兰因的身前,缓缓将他抱到怀里,动作很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像对待一个小婴儿。
兰因身体僵了僵,但凡换个虫,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推开,但抱他的是亲生雌父,是可以爱他、包容他一切的存在。
“孩子,可以将你的故事告诉我吗?”
“啊……那就有点长了……”
兰因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只是等他说完后,他们的姿势从站立到坐下,也该庆幸这里有沙发,不然一直站着说话多傻。
但兰因说完后,就见加布里埃尔一副快要碎掉的模样,那双原本应该冷静沉稳的眼眸弥漫着水色,见兰因看过来,他似乎是想笑,但是眼泪一下子从他眼眶里溢出来了,吓了兰因一大跳。
“您怎么了?”兰因手足无措,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笨手笨脚地给他擦眼泪:“别哭啊,我会害怕的。”
加布里埃尔努力将情绪从失控的边缘拽回来,可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个劲地往下落。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这么脆弱的虫,无论受多重的伤,哪怕差点死掉了,也没有孩子几句话让他痛苦。
加布里埃尔到底害怕吓到孩子,还是凭着极强的自控能力稳定了情绪,但一开口,声音却很沙哑:“你不要害怕,我不哭了。”
兰因帮他擦了擦脸,见他乖乖地看着自己,觉得他和几个娃差不多,都把自己当作了世界的全部。
“你以后不许叫我蛋蛋。”兰因还不忘提要求,那是丝毫不忘本。
“好。”加布里埃尔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道:“兰因,我永远不会勉强你。”
他说得极为认真和郑重。
兰因低低应了一声。
他没说相不相信,一切都得用时间去验证。
但此刻,无论是兰因,还是加布里埃尔,他们的心都圆满了一些。
尤其是加布里埃尔。
他终于拥抱了自己梦里的那个孩子,不再让他的孩子孤单、难过。
…………
“执政官阁下,您也要去向陛下汇报情况?”
奈斯叫住了凯莱赛尔。
凯莱赛尔停下,点了点头。
“那便一起走吧。”奈斯道。
凯莱赛尔没有异议,只是比以往更为沉默。
奈斯看出他几分心思,大概也是为了兰因阁下。
因着他们没有特殊私交,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一路上就有些安静。
等到执政殿,他们两个暗地里或多或少松了一口气。
乌拉若斯也等了很久,不过有政务需要他处理,倒不是很无聊,在听到他们回来后,立刻宣他们进来。
“这么说,加布里埃尔卿已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