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生了根。
那墨绿色的根茎深深扎根于床框架的实木之中。
仿佛与这床铺融为一体。
刚才涂山淮猛然发力,那些根茎竟被他硬生生地扯断开来。
然而令人惊愕的是,这些断裂的根茎并未就此失去生机。
它们如同活物一般,不停地扭动着身躯。
似乎正在急切地寻找新的落脚点以便重新扎根。
如此众多的根茎同时蠕动起来,其景象着实令人心生恐惧。
直看得人浑身汗毛倒竖。
扶朔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一幕,口中喃喃自语。
“这是妖?”
他脸上满是嫌弃之色,但眼神中却又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疑惑。
而我则在一旁迟疑片刻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因为我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妖气。
如果这间屋子里真有妖出没,以我的能力,早在入住之时就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一想到自己昨晚竟然就在这样一张令人作呕的床上安睡了一宿。
我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那种感觉就好像刚刚吃下肚的饭菜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似的。
可我醒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胃里的酸水一阵一阵翻涌。
“世间万物,没有草木会不惧怕火吧?”
这时,涂山淮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阴冷地开口说道。
“嗯……确实是这个理儿……”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话还未落音,只见涂山淮手掌心处已然凝聚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狐火。
紧接着,他手臂一挥。
毫不犹豫地将那团狐火径直朝那些墨绿色的根茎狠狠砸去。
刹那间火势如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瞬间席卷了整张床铺。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烧焦味道。
那滋滋作响的声音听起来就好似正在炙烤着某种肉类一般。
它们仅仅只挣扎了须臾之间。
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瞬间化作了灰烬。
而那张原本整洁的床铺,此时也已被熊熊烈火焚烧成了乌黑的炭块。
只需稍稍触碰一下,它便会如齑粉般崩解开来。
化作缕缕黑色的烟灰飘散在空中。
就在这时,眼神锐利的司渊突然从那堆积如山的灰烬当中发现了一个异样的物体。
那是一团外形酷似女子发丝般的缠绕之物。
但此刻却已经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情不自禁地将疑问脱口而出。
周围的众人纷纷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表示对此毫不知情。
唯有扶朔神色镇定自若,他徐徐地踱步走向司渊。
从其手中接过那团神秘的东西。
然后开始聚精会神地细细端详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扶朔才缓缓抬起头来,面色凝重地淡淡说道。
“这是海中的魇珊瑚……”
随着扶朔的漫长解释。
我们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竟是一种能够左右人的意志力的奇异物品。
而且极为罕见稀有。
即便是在身旁这一望无际、广袤无垠的茫茫大海深处。
恐怕都难以寻觅到哪怕一株完整的魇珊瑚。
而我们房间中的这部分。
显然仅仅只是整株魇珊瑚的一小部分而已。
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尽管扶朔对这种魇珊瑚的特性如数家珍。
但他却怎么也回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曾经亲眼目睹过此物。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
他甚至连自己又是通过何种途径知晓关于魇珊瑚的这些详尽信息都全然没有印象。
只是当他第一眼看到这团形似女子头发的缠绕之物时。
心头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之感。
仿佛与它似曾相识。
我暗自思忖。
这恐怕跟扶朔那些尘封已久、已被他所遗忘的往昔经历存在千丝万缕的关联。
紧接着,我们依葫芦画瓢地将涂山淮所在房间里的床铺也毫不留情地掀了开来。
不出所料,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
床铺下面竟然也生长着这种神秘的东西。
再去查看扶朔的房间时,发现那里亦是如此。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尽管扶朔的床铺上也有此物。
但他本人却从未遭受过梦境的侵扰。
由此可见,这家度假区的老板绝对大有问题。
想来,每一个房间的床垫底部应该都暗藏着这种诡异的魇珊瑚。
可是,为何偏偏只有我和涂山淮深受其害呢?
要知道,司渊曾与我同榻而眠。
可他却丝毫未受到这种状况的影响。
若要寻得真相,恐怕得去找一趟那个始作俑者。
于是,趁着午后那暖煦的阳光正洒落在大地上。
恰似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
我们这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这片度假酒店的管理处进发而去。
抵达目的地后。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位形单影只的老板独自端坐在前台处。
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手中紧握着手机,不知在摆弄些什么。
看起来,他仿佛早已预料到我们会登门造访一般。
就在一旁的茶几之上,已然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香茗。
当他瞥见我们一个个皆是满脸怒容、气势汹汹前来兴师问罪的时候。
脸上竟没有流露出半分惊诧之意。
仅仅只是漫不经心地轻轻扫视了我们一眼。
随后,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
并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示意我们先在沙发上就座。
而后,他面色沉静如水,不紧不慢地朝着我们开口说道。
“年轻人做事也太过于极端了些。”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
“这床五千八百块一张,你们打算怎么赔?”
……听到这话,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气氛瞬间变得异常尴尬。
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回过神来。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沉稳地开口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今天特意前来找您可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大家都是同类,那么有些话也就没必要再绕弯子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