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时间拖得越长,外头等着的薄宸川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如果姜鸢真的出现什么情况。
他一定会让整个医院的人陪葬,他说到做到。
“姜鸢的情况怎么样了。”他的声音颤抖,两腿站得已经发麻。
但是看到医生从手术室里头进进出出,依旧会第一时间站起来询问情况。
“情况不太好,但我们会尽力的。”医生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恭敬地弯下腰。
薄宸川闻言,只觉得胸腔内燃烧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他的理智。
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那双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必须给我用尽全力。”
“姜小姐受伤的地方靠近神经,下肢很有可能会出行瘫痪无力的情况,我们必须要把危险最大化。”
薄宸川的眼底划过凛冽的寒芒,他沉默了片刻后,冷漠道“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眼眸之中无意间带过了不少的雾光。
倚靠着墙壁蹲坐下来,眼睛盯着急诊室的门口,眼底的焦虑与烦躁让他的五官都紧绷成一团。
“她千万不能有事。”
姜鸢的情况很糟糕。
她躺在手术台上,因为麻醉昏迷着,任凭谁都没办法将她唤醒。
医生的话不断地徘徊在耳边:她的伤势太严重,必须要用尽全力。
但她丝毫都听不见。
黄昏从手术室走廊的窗外照进薄宸川疲惫的脸庞,从中午到现在手术已经持续了五个多小时。
而她却还是没有苏醒。
薄宸川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指甲嵌入掌心,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
他抬眸望着虚空中某处,似乎是在透过它找寻姜鸢的影子。
他在想。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该怎么办?
姜鸢不喜欢他。
甚至讨厌他。
更何况如今她肚里的孩子也没了。
他的世界里,除了她,什么都没有。
如果连她都没有了——
薄宸川缓慢阖上眼帘,遮掩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着,疼得厉害。
“砰”
急救室的灯灭了。
几名医生陆续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薄宸川撑起自己的身子,迈开步伐朝他们走去,“她…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亮堂的灯光把他的下颚的胡渣照得清晰,才五个多小时,他就好像经历了十年一般,瞬间老了不少。
医生看他这模样都有些心疼。
“病人失血过多再加上神经有些受损,要看她麻醉过后醒来的情况。”
“但至少不是没有好消息的。”
“姜小姐清宫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以后你们还是会有孩子的。”
医生的声音很轻,沉重地说完立马就把姜鸢往顶楼的病房里挪。
薄宸川的脸色刷白,医生的声音继续在他耳畔回荡,“可能……”
\"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
边走边说的这句话让他立刻无力跌坐在地上他的喉咙干涩,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嗓子眼一样。
尽管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手脚还是无意识地颤抖着。
薄宸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后迈开脚步跟着医生往顶楼的病房走去。
垂眼落在病床上她苍白的小脸上,衬得那张素净的小脸愈发憔悴虚弱。
此刻的他就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
心里却已经狂风暴雨了。
“护士会汇报姜小姐的情况,现在只要她稍微有点反应,我们医生就会进来检查。”医生离开前嘱咐道。
“嗯。”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耳边只听见她的心跳记录仪的声音。
病房里只剩下薄宸川和姜鸢。
他凝视着她熟睡的容颜。
“鸢鸢,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不是说会恨我一辈子吗?”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去找个新的女人,气死你。”
他一直低喃着,一直重复同一件事,似乎是怕姜鸢突然就离开了一样。
薄宸川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替姜鸢掖好被角。
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姜鸢的身上,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但无论他说什么气话,姜鸢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听不见也看不见。
她的睫毛安静的垂落在脸颊上,像是蝴蝶翅膀般。
“你说的对,我们是仇人。”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可我就是忘不掉你,我恨你,又爱你,鸢鸢,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薄宸川的眉峰蹙紧,拿起电话按了拒接键,但下一秒,屏幕又闪烁着,是顾闵舟打过来的电话。
他只是瞥了眼立马摁断,并且关机,将手机扔到旁边。
他起身离开病房,径直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他来到医院的天台上。
今晚的夜空漆黑一片,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人的心头,喘不过气来。
寂寥萧条的天台上只有他孤零零的背影,他单手插兜,目光深邃幽暗。
良久,他从衣服口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他吐出一口淡青色的烟圈,烟草味萦绕在鼻尖。
薄宸川的目光放远,像是穿透了黑暗,投向遥远的地方。
这里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车水马龙的喧嚣声早已远去,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显得格外的安静祥和。
夜风吹乱男人的短碎的墨发,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夜幕下显得有些孤独。
思绪被西装内衬里的震动声给打断,是他的私人号。
这个手机号一般是不会有人联系上他的,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这个私人号。
他拿出来一看。
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三秒钟,接通电话放在耳边。
刚接通,电话那端立马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哽咽道:“楚妍的案子,又立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