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时间,在管理者的授意下,江淮与林五,林六称兄道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铸造司。
看不惯管理者的人都私下里戏称江淮林九,铸造司里的人都知道管理者那点破事,他们看不起管理者的自私自利,同样也得罪不起,但他们会捏软柿子。
江淮现在的奸细之名并未被洗白,就说明了一切。
晚间,驰现见江淮果然和那侍卫两人一路称兄道弟地回来,锋利的眉眼挑了挑。
“被设计了?!”
江淮安排林五,林六去旁边房间休息,自江淮答应后,管理者就将这两人叫来,当面托付给他,声音大的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旁边房间本就是划给林五,林六休息的,只是由于管理者的命令,二人夜间只能守门。
现在他们被托给江淮,自然听江淮的。
见两人真的离开,江淮关上门,面对驰现,平静的往椅子上一坐。
“利益交换而已。倒是你,驰现,本事不小,在兵器上做手脚,有想过一个不好就会牵连了整个铸造司甚至是整个司国吗?”
对于江淮的责问,驰现面色突然变得难看。
“你说什么,疯了吧,江淮,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对我们的任务一点用处没有。”
见江淮有些消除对他的疑虑,驰现将脸色缓下来,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过居然有人在铸造司的兵器上做手脚,胆子也忒大了,管理者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这件事暴露到他上面去了?!
让我来猜猜,管理者是不是利用你奸细的身份威胁你上他这条贼船?”
几乎全对,江淮不得不佩服驰现在人心揣测方面的十分敏锐,这就是他为什么能获得危险预知异能的原因吧。
一时间,江淮竟看不出驰现的表情是真是假,他甚至不知道驰现刚刚骤然上升的心跳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谎言被拆穿的慌乱,无论是表情和心跳,驰现把控的都太准确了。
他想起离开时管理者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对于驰现此人,哪怕你可能不愿听,我还是得告诫于你,他的话里,有些话可信,但不可尽信,兄弟都可阋于墙,更何况是你们。”
本不该影响他心智的话像一颗种子一般偷偷发芽,他知道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对此江淮偏偏暂时无可奈何。
“你猜的不错,管理者不仅仅将林五、林六托付给我,更是将他为了逼铸造师们就范所抓来的人质位置告诉了我,他嘱咐我,在必要时刻,我可以拿这些人的命自保,”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淮一直看着驰现的眼睛,同时听着驰现的心跳,眼睛和心跳总有一处能暴露真实的情绪。
砰 砰 砰,在江淮说到人质字眼时,对面眼中笑意无懈可击的驰现心脏疯狂跳动,看来他一开始猜的就没错,驰现违背了副本守则,他对副本中的人物动了感情。
为此,他谋划了一场以恨意主导的阴谋,为了报复,为了发泄。
“驰现,你逾矩了。”
江淮面露严肃,眼神不自觉得盛满担心。
自江淮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驰现就知道要遭,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眼神,却难控制心跳,江淮的这番话,驰现没有可以激动的地方,他无法像刚刚那样用激烈的情绪掩饰自己强烈的心跳。
暴露的瞬间驰现的心情有些副本,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江淮话里话间的意思是驰现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大半,管理者必死无疑,就算后面有差池导致最终结果不对,那也无可厚非。
人质在江淮的手里要比在管理者手中安全得多,驰现明白这一点,他痛恨江淮的正,也庆幸江淮的正。
战术性地往后仰去,仰到一半驰现才想起自己坐的椅子不带背,只好动作僵硬在那,一点点往前收。
“所以,你想怎么做,江淮,是杀了人质保命,还是将我推出去,吸引火力,好像无论哪一条,你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在这个权利高度集中再上层者的副本里,你就算有证据,说破了天,他们才是理。”
突然站起,驰现双手撑在桌子上,富有侵略性的脸逼近江淮。
“你被老不死的骗了,江淮,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方的说成圆的,而你江淮,因为副本的局限,迫切想要保命出去的心思,从不敢往深了去想。”
望着气势上低了一截的江淮,驰现缓缓笑了,这一刻,他露出自己该有的锋芒,他不再是卑躬屈膝的铸造师,而是暗中策划一切的任务者。
“你说我逾矩,可你能保证自己没有逾矩过,就算你现在保证,未来呢!
知道你为什么被这个副本里的管理者牵着鼻子走吗,江淮,你还局限在铸造师的思维层面上,他不过也是上层人物眼中可以随意拿捏的底层人物,命运从来都是瞬息万变,你的眼睛要往上看!”
驰现生来在055星的上层,哪怕055星不像副本里这样等级森严,但基本的阶级意识还存在。
正因如此,他清楚管理者充其量是蜉蝣之上的蚂蚁,蚂蚁之上还有更大的蜗牛,蜗牛之上,上,再往上无穷无尽,看不到头。
驰现只需要知道蚂蚁会是被随意踩死的存在就可以。
循规蹈矩在这个副本里永远是贬义词。
江淮不得不承认,驰现的目光比之他来说要长远,他并非圣人之流,不能保证自己一直不逾矩。
“你倒是往上,但驰现,你似乎忘了,我们是最底层,你又怎么确定,踩死蚂蚁的存在不会顺带将蜉蝣踩死。”
驰现一言难尽地看着江淮,果然这种阶级制明显的副本不能多呆,人都脑子转得不灵活了。
“你是不是忘了,无论是司国,还是卡柯尔,铸造师都很缺,杀死全部铸造师的情况只有一个,一方败势已定。”
说着,驰现想起江淮带来的消息,不确定的问了句。
“老东西有告诉你两国战场局势没?”
江淮冷笑,合着驰现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还不清楚战场局势啊,难得。
“司国大败。”
夜是沉默的底色,两人一时竟无话可说,只能大眼瞪小眼。
最终,驰现讪笑,先出声。
“阿淮啊,这种消息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可是同伴,同伴之间应该坦诚相待。”
也只有这个时候,驰少爷才能说些体面话。
觑了一眼终于老实的驰现,江淮冷呵一声。
“驰少爷这么深谋远虑,谋划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个结果,有一句话说的好,害人终害己。”
驰现木了,害人终害己这么阴阳怪气的话都出来了,看来江淮真的被他刚刚那番强词夺理的话气的不轻。
“都是男人,大度点,不如我们来想想怎么跑路,司国的图纸我们已经全部搜集完毕,老东西也会死,人质现在在你手上,我们完全可以不管这里的事跑路了。”
一番话颇有渣男潜质。
江淮捏了捏自己的腿,他并不是太赞同驰现的计划,但事已至此,司国很大可能是败局,他并没有什么必要将命留在这,卡柯尔的人不会对司国人手下留情。
“也不是不行,但你要清楚一点,我们离开司国后,就只能在两国之间流浪,卡柯尔并不欢迎所谓的蛮族人,甚至是歧视,你得做好准备。”
本以为江淮会拒绝的驰现刚刚提起的心被放下,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这算什么,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还怕流浪?如果我没猜错,卡克尔的图纸被任务者搜集完后,我们就能出去了。”
有时候江淮也搞不懂驰现怎么能这么情绪这么收放自如,是天生的表演天赋,还是后天的有意培养,无论是哪种都让江淮讳莫如深。
“既然说到这了,不如再说说你的同伙吧,驰现,再不开诚布公可就没意思了。”
此时的同伙非彼时的同伙,驰现秒懂江淮话里的意思,做了一个我都懂的手势,熄灭房中的光,像做贼一样带着江淮轻手轻脚地出门,往下人房走去。
再一次收到贸然响起的暗号,紫秀无语到没脾气,打开门,除了驰现,后面还跟了一个江淮。
对于驰现还带着江淮,紫秀蛮诧异的,没想到当初都打脸来的这么快。
对上紫秀的眼神,驰现接受得毫无芥蒂,他能将人带过来就做好了脸被打肿的准备,再说,计划是江淮自己猜出来的,不是他说出去的,不算打脸。
正了正神色,驰现毫不客气占据北方位的凳子,一本正经的说出临时想的目的。
“这次来是商讨一下怎么逃出司国的,刚刚江淮已经告诉我最新消息,司国在战场大败,很快就会彻底被卡柯尔占领,我们要尽快撤离。”
江淮面无表情,眼神十分怪异,他记得后面那句他没加,为什么驰现就这么理直气壮的给自己的话加了一层不存在的保险,而且他们不是来开诚布公的吗,怎么就跳掉结尾了?
紫秀自然没错过江淮的眼神,结合驰现的画饼能力,她大概猜到驰现的话中有水分,但她也明白驰现话中的潜在意思,孩子被救是必然,他们只需要考虑逃出去就行。
既如此,她不如就装作听不出,好歹给自己最初的合作者一个面子,也为他们三个任务者的合作打下良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