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们整整齐齐地站着,武将们同样也是如此。
只是有些人就很尴尬。
之前跑到大殿中间跪着求情的那些人,现在是跪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
他们那叫一个悔恨啊!
本以为可以靠着这一手,得到严介溪更加的信任和青睐。
可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举动,甚至有可能让他们直接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场面十分尴尬!
“陛下,一切都是假的,是赵宁妄命锦衣卫伪造出来的书信!”
哪怕到了最后,严介溪依旧在辩驳。
“锦衣卫神通广大,偷了臣的印章,模仿臣的字迹根本不在话下,这一切都是赵宁妄为了挽救太子党的颓势,从而想出来扳倒臣的手段而已!”
到了这一刻,严介溪也不敢什么官场的潜规则了,直接将背后的默契全然说了出来。
只是到了这一刻,严介溪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
赵宁妄冷笑,“真没想到,原来严阁老还会如此的狡辩,铁证如山,你竟然还敢说都是锦衣卫做的手脚,若锦衣卫真有如此神通广大的能力,为何不直接收复北辽,威震四海?”
严介溪盯着赵宁妄,口中却是缓缓说道:“武安伯,你觉得若是谋反,仅仅靠着一千人有用吗,而且还是一千个倭寇海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陛下的羽林卫随随便便就可以弹压!”
“本官在朝为官数十载,又怎么会犯如此错误?”
刚刚收回脚的那些官员们,一听这话忽然觉得,难不成还有戏?
“没错,仅仅靠着一千人的确翻不起什么大浪,可是尔等又不是今天举事谋反,若再过一个月,人数涨到了三千人,四千人的时候呢?”
赵宁妄这一刻像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审判者,正在当庭审判。
“三四千人的势力,若是伪装成商贩,一路打点,畅通无阻来到京城外,有心对无心,只怕禁卫军都难以防守。”
严介溪再道:“三四千人的乌合之众,又如何能够突破禁卫军的封锁,武安伯若是如此假设,为何不说严世蕃募集数万大军再行举事?”
严介溪这么一说,众人更加的觉得有道理了。
甚至赵宁妄也点点头,“严阁老说的对!”
嗯……啊?
文官们有些惊讶地看向赵宁妄,甚至连赵宁妄身后的武将们都诧异地看过来。
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好好的,武安伯忽然认同严介溪的话了?
“严阁老所言非虚,没有数万大军,根本攻不破坚若磐石的京城,只是谁说严阁老你没有数万大军的?”
赵宁妄背着双手,逡巡着眼前的官员们,“诸位有所不知,大同总兵仇鸾正是严阁老的另外一位帮手,而他麾下,正好率领着数万将士!”
仇鸾?
众人脑海中浮现了一道身影。
赵宁妄怎么会忽然提到他?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是严介溪却是瞳孔骤缩!
“严大人没有想到吧,你第一手落在海寇的位置上,第二手便是仇鸾将军的镇西大营,只是不凑巧,不管是严世蕃还是仇鸾的事情,都被我知道了。”
赵宁妄摊了摊手,“严大人,我说这都是巧合你信吗?”
“武安伯,仇鸾将军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说话的,乃是赵宁妄背后的武将。
“仇鸾将军一身正气,怎么会和严介溪这等小人厮混在一起。”
“若是没有陛下提拔,仇鸾将军又如何能够坐上如今的位置,他又怎么会谋反?”
武将们很是不解。
然而这一次说话的却不是赵宁妄,而是镇北侯赵靖。
“诸位,起初本侯也是不信的,甚至本侯曾和仇鸾将军同帐而眠数日,携手激斗北辽,只是,只是……”
赵靖摇了摇头,“此前本侯与陛下决战北辽于仪坤州之时,北辽军中出现了大量我武朝的制式甲胄兵器,甚至是攻城器械,当时我还以为是北辽模仿了去,可谁知道,正是仇鸾将军将这些军械卖给了辽人!”
“锦衣卫得到了消息,便开始查证,结果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了仇将军,哪怕本侯痛心疾首,也,也……”
赵靖的脸上带着无奈却又痛恨的神情。
武将这边不再说话了。
赵靖向来是不撒谎的,在这种大是大非上面,他们不会怀疑这位镇守边疆十数载的老帅。
赵宁妄看向严介溪,“在擒拿了严世蕃的时候,我已经命锦衣卫前往大同府进行调查,一同前往的还有镇北军数千人,就在昨夜,我已经得到了消息,仇鸾过两日便会押往京城。
而且他对与你勾连一事,供认不讳!”
文治皇帝怒道:“严阁老,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严介溪这一刻面色阴冷下来,他好像又恢复到了往日位高权重的阁老。
“赵宁妄,真没有想到老夫到头来竟然栽到了你这小子手里,老夫不甘!”
赵宁妄拱手道:“承让!”
严介溪一甩袖子,又看向文治皇帝,“陛下,咱们君臣十几载,如今算是最后一日共事,我严介溪自认为没有对不住陛下的地方!”
文治皇帝从牙齿缝中吐出几个字,“可你想要造反!”
严介溪笑了,笑声响彻大殿。
“哈哈哈……陛下,若是你没有针对臣的举措,臣又何必寻求自保,陛下北伐,令太子监国是真的想要让太子监国吗?只怕真正的目的,乃是想要对付臣!”
“既然陛下想要杀臣,还不允许臣反抗吗?你我君臣十几载,老夫本想再辅佐陛下几年,便归隐而去,也算是成就了一番君臣假话,可陛下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严介溪说到后面,甚至都开始癫狂了起来!
他睁大着眼睛,就像厉鬼一般看着文治皇帝。
“陛下,臣对你忠贞不二,纵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才加冠,陛下你未免也太着急杀我!”
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严介溪这是明知自己逃不了一劫,但死也要死个明白。
“再说犬子,京中人称小阁老,那是前些年陛下亲口说出来的,那时蕃儿屡次献策,得陛下欢心,陛下亲口说他如陛下的小阁老一般,如今蕃儿落得这般下场,陛下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满朝大臣听着严介溪的诉说,一个个沉默不言。
因为严介溪说的话,竟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