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遥想起几年前的事情,心里也感到有些许的无奈,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新皇登基又如何?当然要树威严,朱瞻基是相信这个道理的,但他自认为自己从小便跟在朱棣的身边,南征北战,也算是一代天子守疆土,朝中大臣故而都畏惧自己,但当自己登基之日,朱瞻基依然是狠狠的树了一把威严,只是可怜了那还不到弱冠的赵筑邶,让他一人扛起整个门派,这赵筑邶倒也争气,还就这般将这门派活生生的扛了起来,如今看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强盛。
朱瞻基揉了揉额头,对于那赵筑邶,自己心中总是藏着那么一丝愧疚,如今看来,这份愧疚只能深藏在自己的内心了。
天一医馆,是药王谷弟子邹钰成弟子在京城所开的医馆,在京城享有盛名,妙手回春再世华佗,邹钰成也就借此将医馆一扩再扩,要说规模那可是京城最大的医馆了。
此时,邹钰成站着,而唯一坐下的只有慕容浩歌,房间里只有二人,慕容浩歌轻声叹道:“江才那个老狐狸,手段还真是高,啧啧啧,各种各样的细节处理的都是极好,今日再去医馆,还真是有些多余了。”
邹钰成说道:“药王谷和他家徒弟已是一家,再怎么谋划,第一重要的也便是自己人的姓名,我相信那江才是明白这一点的。”
慕容浩歌又说道:“那些弟子可挑选好了?这些人一定要医术和道德都要上乘,千万不要被朝廷混进奸细。”
邹钰成说道:“在收到你的信我便亲自挑选了,在您进京城之前便已选好了。”
慕容浩歌满意的看着邹钰成,点了点头说道:“他们都明白自己该怎么说吗?”
邹钰成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但我不理解,为什么咱们做这些事不能告诉慕容清和问青天,咱们做的都是对他们好的事情。”
慕容浩歌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仅仅是咱们的事情,那倒也就告诉他们了,但现在问青天面对的,可不只是咱们这一件事情。”
邹钰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慕容浩歌说道:“对了,江才是否给你传来信件。”
邹钰成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说道:“今日午时到的,我真的好奇,为什么他能知道我的存在。”
慕容浩歌笑了笑说道:“江才之前在江湖上行走时,几乎没有朋友,但仰仗着自己的聪明,倒也没什么危险,他对自己的事不是很上心,但他的徒弟问青天,那对于他来说却是重要至极,之前他口口声声说要退出江湖,最近又不自觉地暗暗做了很多事情,这人啊,一有了牵挂之人,便变的不像自己。”慕容浩歌说着,着手拆开信封,仔细地看着,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许久之后,慕容浩歌长出一口气,对着邹钰成说道:“你先出去吧。”邹钰成应了一声,离开房间。
夜深了,房间里的蜡烛常常发出‘噼啪’的声音,却仍然没有被吹灭,直到蜡烛燃尽...
第二日,晨。
张松溪在满是臭味的房间里醒来,昨日只是午后送来了一份粗茶淡饭后,便再也没有送来一滴水,一粒米,张松溪哭笑不得,即使自己练的那个可以很大程度的成为那仙人之姿,一日不食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但如今年岁已老,张松溪不禁暗叹赵筑邶的手腕铁,说是一份饭就是一份饭,若是自己饿死在这崆峒派,他该如何向武当交代?
当然,张松溪肯定不会饿死在崆峒派,至少赵筑邶可以这般肯定,现在的武当还是没有彻底脱离朝廷,若是张松溪就这么死在了崆峒,那武当之后的传承必要代代受到朝廷的控制,就问张松溪一句,若是自己死之后看到这副场景,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破房间的门被推开,赵筑邶笑着说道:“哎呀,张道长,实在不好意思,崆峒的地方小,房间破,也不怪你第一天来京城就不愿来此,果然怪不得你,照顾不周,不要太迁就我。”赵筑邶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歉意。
张松溪苦笑着站起身来,一句话也不说。
赵筑邶说道:“张道长,虽然崆峒没什么好的房间,但是京城里有,我带您去逛一逛,今日您入乡随俗,跟着我一起游玩京城,千万不要推脱哦。”赵筑邶看着张松溪尴尬的脸,加上了最后一句话。
张松溪只得叹口气道:“既如此,那便麻烦赵公子了。”
“哎,哪里的话,不麻烦,不麻烦。”赵筑邶嘻嘻笑着,自顾自的走出房屋,也不管张松溪,张松溪随即也便跟着赵筑邶出了房门,只见这院子里占了七八个守卫,赵筑邶见张松溪出来了,便挥手让众守卫散去,这些守卫脸上都挂着黑眼圈,一看就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
张松溪感觉到有些无奈,明知自己大几率不会离开,却还是安排了八个守卫守在院中,这赵筑邶的一丝不苟的谨慎让张松溪深感麻烦,只得摇头苦笑。
“张道长,听说你昨日一天都没有出屋,你看,见外了不是,有什么需要的,便和守卫说,守卫自然能给你找到。”赵筑邶坏笑着说道。
张松溪笑着说道:“哪敢麻烦贵派弟子。”张松溪在心里暗骂:屁,我让守卫帮我找东西,找什么,找我身上的刀眼啊?若是真心待我,应当找丫鬟在门外伺候吧,八个拿着剑的守卫,这不完全就是看着我吗?
赵筑邶微微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惹得这平时修炼清净无杂念的张松溪也气从心生,又强行将气压下去,笑着看着赵筑邶。
赵筑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京城吧,我有几个好友,其中一个便是问青天,他现在在京城开了一间医馆,还是之前大名鼎鼎的慕容医馆,咦~您应该也去过药王谷吧,嘿嘿,为何那医馆开门您不去参与,听说慕容老前辈都来了,您在京城,却不去那医馆看上一看,这是不是...”
张松溪笑着说道:“其实昨日我做完法事,便想着去医馆看一眼,这不正好遇上了崆峒派的弟子吗?今日去,今日去也不晚。”
赵筑邶心里觉得好笑,这老道来京城一次吃了多少亏。
赵筑邶点了点头,随即用手捏着下巴说道:“昨日我去医馆,送去了一些贺礼,野山参啊,藏红花啊,老陈皮啊,这一类虽然价格不高,但送医馆却也是能看出我的心思,啧~道长不会是想空手去吧。”
张松溪脸上的笑容不太自然了,身为一名道士,整个武当的钱加起来都不见得能凑齐一千两白银,张松溪自己来到京城,身上自然也没带什么银子,张松溪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赵筑邶今日一改昨日的针对,在会客厅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老道早就饿的不行了,也不在意自己的吃相,快速的吃着饭菜,赵筑邶边打量老道边细嚼慢咽的吃着,身后站着一位女子,便是那韩锦一。
赵筑邶吃了个八分饱,将筷子放下,身后的韩锦一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给赵筑邶擦了擦嘴,赵筑邶看着韩锦一,张了张嘴,但碍于老道还在,只得把话收了回去。
“道长,多吃一些,今日怕是要很累。”赵筑邶嘿嘿笑着说道。
“赵公子,京城的风俗景色我也看了不少,其实今日就去医馆看一眼便好了吧,那八大胡同,老道真的无福消受。”张松溪叹气说道,语气颇为真心。
但当张松溪说出八大胡同之时,赵筑邶暗道不好,只觉得身后的韩锦一纤细小手狠狠的掐在他背后之上,赵筑邶一下拍在桌子上,老道吓了一跳,将筷子急忙放下。
“怎么可以这样,我只是请您去看一看,也不是留您过夜,您干嘛不去那?”赵筑邶急忙站起身,‘气冲冲’的来回走动,其实就是为了躲开韩锦一掐着自己的手,赵筑邶心虚的回头瞥了一眼韩锦一,韩锦一目视前方,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异常。
“哦,若是看一看,那倒还好。”张松溪慢慢的说道,然后犹豫的拿起筷子,多次抬头看了看赵筑邶,见赵筑邶没有阻止,张松溪便拿着筷子继续吃了起来,只是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吃相也优雅了许多。
赵筑邶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坐回椅子上,心想韩锦一应该不会再掐自己了,赵筑邶坐下后,暗自点头,果然刚才的那一番强行解释还是有效果的。
赵筑邶又忽然觉得自己的背后被韩锦一慢慢的抚摸着,赵筑邶笑了笑,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听明白便动手了,是不是有些内疚了,赵筑邶笑着回头,忽然后背又是一疼,赵筑邶急忙回过头来,手却是一把抓在桌子上。
张道长一看饭还没有咽下去,就听见一声木头碎裂的声音,却是赵筑邶用力将木桌子的一角捏碎了,张道长见赵筑邶脸色通红,身体似乎也在颤抖着,张道长不知所措的拿着筷子,赵筑邶将手拿回,嘴里咬着手指甲,另一只手却是向前摆了摆示意老道继续吃,张老道便继续吃了起来。
赵筑邶感受着后背的酸爽,嘶~难以承受,一会轻一会重的,后背应该是青一块紫一块了吧,赵筑邶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声,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一拍桌子,随即大叫道:“刘志咏怎么还没来,难道让我去接他不成?”
说完话继续说道:“这样,我亲自去接刘志咏,你们都照顾好道长,我去去就回。”
赵筑邶说完,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张老道,快速出了会客厅,闲庭信步的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赵筑邶疼的呲牙咧嘴,用力的往后背揉去,一点也没有了崆峒派少门主的样子,赵筑邶咬着牙,心道这锦一下手越来越狠了。
于此同时,刘志咏刚好来到崆峒派,守山的弟子自然是认识刘志咏的,刘志咏便笑嘻嘻的和守卫俩人打着招呼开着玩笑,两守卫也笑着回应。守卫本不该和不是本派之外的人有什么过多的来往,若是一般人,还真是不允许这么做,但这刘志咏可是赵筑邶亲自下令说的,此人身份上不是崆峒,但是在身份上与我一般。
刘志咏笑嘻嘻的往崆峒里走,遇到熟悉的便打招呼,刘志咏看着这崆峒的弟子,遇到几位比较熟悉的女弟子,刘志咏笑着调戏两句,让众女弟子脸上挂着秀红快速逃去,刘志咏哈哈大笑,一副流氓模样。
其实刘志咏还真不是来崆峒派耍流氓的,只是刘志咏曾在崆峒住过一段时间,又因为刘志咏长相不赖还是一个自来熟,和几个女弟子聊的火热一些也是正常,刘志咏嘻嘻哈哈着,来到会客厅的门口。
刘志咏往厅里扫了一眼,迅速将头缩了回去,刘志咏自然是不会怕那老道的,他怕的是那赵筑邶的师姐,当然,也算不得怕,只是没有面子罢了,据说那被赵筑邶迷奸的,便是这韩锦一。
刘志咏靠在门口,仔细地想着,还真是,赵筑邶也不解释,只说谣言而已,这女子也没有解释分毫,俩人似乎是有默契一般,只是表面说不是真事,但是若让俩人解释,怕是要各说各的了。
刘志咏忽然有种恶趣味的想法,趁着自己还是锦衣卫,把这韩锦一和赵筑邶全部抓进大牢,逼问俩人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若是没有,那日夜里俩人都在干什么,估计俩人会说的语无伦次,那便好玩一些了,那便证实这俩人确实有那么一段故事,刘志咏嘿嘿笑笑,丝毫没感觉到赵筑邶已经一脸疑惑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老道有意思吗?”赵筑邶小声问道。
“没意思,一个老道有什么意思。”刘志咏笑着说道,脑海里还是那浮想联翩的审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