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皆是一惊。
齐远震惊喃喃，“南宛圣女，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可那只是个百年前的传说..怎么可能...”
白弈冷着脸默认。
齐远的声音渐渐隐了下去，心中的震惊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是什么南宛圣女。”
白弈看向萧珩，“小月儿她只是天生与别人不同，顾老怪说医书上记载称之为药人。”
“药人之血，可解百毒，亦是世上最好的补药。”
事已至此，白弈将苏月见是为苏老夫人救命的药人身份，进入的太傅府一事都告知了几人，还包括苏月见放血为苏老夫人解鹤顶红。
“正因她药血十分珍贵，所以一旦失血，那便是丧命之难。”
“什么劳什子珍稀参药，对她都是无用，要想再生药血，只能以毒攻之，越是剧毒，效果越好。”
说罢，白弈将手里的七星海棠递给了齐远。
齐远怔怔的接过毒花，看着手中的药方，立即急匆匆去熬药。
萧珩直直的注视着白弈，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让她吃下那么多毒药..她会不会痛？”
白弈沉默不语。
见此萧珩眉心拧得更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心疼得无法呼吸。
“倒也不会痛，比起失血，中毒于她只是一时的虚弱。”
“就像是得了一场风寒，就是..”
白弈一顿。
萧珩漆黑的眼睛盯着白弈。
白弈想了想道，“这猛药，也只给她在幼时用过一次。”
萧珩拧眉。
白弈支着下巴，抿着唇回忆。
“那次她发了几日高热，脑子有点烧糊涂了，总是说什么婚配，她的夫君之类的话。”
“那朝雾山上，除了我和老严乌鹭去看她，哪来的什么夫君！”
“后来她醒来，我们还问了半天，结果月丫头根本不记得这回事，想来要么是烧的说胡话了，要么就是偷看了乌鹭藏起来的话本子学的！”
“因着这事，顾老怪还特意教导了她大半月，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男人都是骗子..”
想起之前在朝雾山上的快乐日子，白弈不由失笑，转头一看，萧珩不知为何，整个人怔然的愣住了。
白弈正有些疑惑，瞧见他手心的药丸，敛了神色。
“药血一事，决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闻言萧珩回了神，心中了然，
只是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又刺痛，停顿了许久后冷厉开口。
“今日之事，若谁敢传出去，本王定将他挫骨扬灰！”
闻言玄风和玄雨立即跪地垂首。
“属下知晓，定保守王妃秘密！”
外间的晴山扶着玄霜，亦跪地叩首。
萧珩冷眸轻扫，“都下去。”
白弈看了眼脸色黑紫的玄霜，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晴山看着痛苦不堪的玄霜，心中犹如滚油烹煮，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害怕。
“小霜霜...”
眼见她气息越来越微弱，晴山狠了狠心，起身准备去向萧珩求药。
玄霜拦下他。
“生死有命，王妃的药珍贵万分，不能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
“可是...”
玄霜疼的满头是汗，嘴唇紫白，全身绞痛难耐，视线越来越模糊...
迷糊间耳边忽然响起男子的轻蔑阴冷的话语。
“你觉得自己和它们有何不同？”
小女孩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兽牢中的野狼猛虎。
“哈哈……你和它们一样下等！都是畜生！奴隶！这就是你的名字，雪奴。”
“记住了吗？雪奴，做一只低贱兽奴就是你的命。哈哈哈...”
男子阴恻恻的笑声越来越大，玄霜死死的盯着男子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自她有记忆起，便生活在奴隶场，与野兽为伍。
不，准确来说，是与野兽为敌。
它们死了，她才能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少女眉眼冷冽，浑身是血奔跑于猎场，翻身飞跃，冷光一闪，手中的短刀直直的刺入黑狼的脖颈中。
黑狼身形趔趄，狰狞的叫声渐渐微弱，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听着四周高喊的欢呼声，少女眉眼中只有无尽的冷漠。
这些年来，她已不记得自己手中流过多少血。
从一开始的害怕恐惧，到嗜血疯狂，再到麻木不仁。
看着黑狼渐渐涣散合上了眼，她竟生出了一丝可悲的怜悯之情。
她又何尝不是一只困兽。
一只任人宰割奴役的困兽。
烟雾四起，火光缭绕，惨叫声不绝于耳。
男子憎恶的面容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挣扎，不过一刻钟便成为了一具死尸，翻腾的火光映在少女冷漠的眼中。
白衣男子戴着银色面具从火光中向她走来。
看着少女满是杀意的眼眸，白衣男子弯腰，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恶狠狠盯着他，一言不发。
白衣男子丝毫不介意她的恶意，笑着道，“真凶。”
他望着她身后站着的孩童们，声音温和。
“以后你们不再是兽奴，你们自由了。”
孩子们依旧警惕，小心翼翼试探道，
“真..真的吗？”
“可主子说，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卑贱的..”
白衣男子声音认真，“哪种人？”
男子的银色面具在烈火的照耀下闪着微光，声音却格外清晰。
“你是哪种人？”
玄霜睁开眼，白弈的身影清楚的映入眼帘。
“狗屁这种人那种人，天底下只有一种人，就是人。”
玄霜瞳孔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弈。
白弈将一枚解毒丸递给她。
“吃了。”
玄霜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双眼睁大，“你？！”
白弈没功夫和她掰扯，二话不说直接将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清苦的药香在嘴里化开，玄霜缓缓垂下了眼眸。
是她认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巧..
“真凶，长大了更凶了。”
白弈轻声嘟囔的话飘进她的耳中。
玄霜猛然抬头，看着白弈早已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惊颤。
是他...！
真的是他...！！
可是他怎么会...是白家的人！！
黑市斗兽场一直是白家暗地里的生意，白弈接手白家后，因看不惯白家老一辈的做派，彻底进行了肃清。
将白家败类杀了个一干二净，族老们见他如此六亲不认，不顾手足亲情，废除了他家主之位，并把他逐出了白家。
白弈丝毫不惧，他一向自由潇洒惯了，正好落得清净，游走各国之间，结识了严叙和顾从聿为好友。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遇见斗兽场中出来的孩子。
白弈看了眼身后的厢房，轻轻摇了摇头。
“啧啧，怎么越长越凶，还是小月儿可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