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的书房中。
“进。”国王美其名曰给亚特博尔格几天休息的时间,其实只是把他的办公地点从王宫转移到了麦金托什堡。
看着桌上摞成小山一样高的文件,莫歇对亚特博尔格的处境有了新的认识。
“您早点休息。”
留下这句话,莫歇轻轻退了出去。
隔着一扇门,他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亚特博尔格十分罕见地放下钢笔,走到茶几边,俯身拿起两个精巧的小盒,保持着凝视思索的姿态站立了很久。
整洁的实验室内。
“这是……由魔力石残壳和贵金属熔炼而成的魔具。”弗洛恩仔细端详着黑色石头,突然举到耳边摇了几下,“内部有小型转换装置,外表涂裹了一层热油蜡,可以帮助魔法师控制魔力的输出量。”
莫歇笑了笑,说:“不愧是弗洛恩兄长,一眼就看出了它的成分和功用。”
“谢谢,这对我来说十分实用。”弗洛恩的表情较最开始柔和许多,眼底的冰霜不复存在。
他抬起左手,在莫歇的头顶停顿了片刻,然后下移至洁白的衣领处,轻轻抚平褶皱。
少女的房间内。
“谢谢,这件礼物我很喜欢。”尤菲米娅抚摸着书籍光滑的封皮,眼里的欣喜满溢出来,像是揉碎的星光。
莫歇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翻译文稿,笑着说:“华夏古国的人写文章善用典故,如果你有不清楚的内容,可以随时问我。”
尤菲米娅俏皮地眨了眨眼,“那你可要做好准备,我会经常向你请教的。”
“好。”
灯火通明的练武场中。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接近,阿瑟斯一个箭步冲过去,“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类似长辈看待晚辈般亲切的笑容,紧接着,一个体积不大却沉甸甸的包裹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件饰品可以帮助你融合神力和魔力。”
阿瑟斯愣了一下,随即皱紧眉头,怀疑地问:“你是从哪得到的?你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神奇快速的作用。”莫歇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又拿出一块素净的手帕,擦去他额角的热汗,“它本身是一件魔具,似乎和创世神近距离接触过,所以沾染了一些神力。”
莫歇顿了顿,补充道:“你知道的,每隔三十年就会有神迹降临,出现这种物件并不稀奇。别担心,我试用过,不会对人体造成危害。”
阿瑟斯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个拥有魔力不耐受体质的人,竟然会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试用沾染神力的魔具,莫歇,你确实对得起你失忆之前的名号。”
“多谢你的关心。”莫歇收起手帕,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疯犬”二字。
“我的作业全都做完了,而且也预习了入学考试的知识点,明天可以带我出去吗?”
“嗯……”
莫歇状似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迎着阿瑟斯充满期待的目光,微笑着说:“不可以。”
原本水润饱满、充满活力的小狮子听到这个回答,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耷拉着耳朵和尾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莫歇很想答应他。
可这是小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必须要去“祝您好运”酒馆找伊芙。
现在的雷克顿王国内,无人不知“莫歇·麦金托什”这个名字。
与以往不同,国民们谈论起他时,通常伴随着欢声笑语和夸赞的字眼。
备受教授青睐的天才翻译家如何能引领新风向?只因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功勋册上。
瞧,他又提着一袋东西走来了。
街上的行人明显放慢了步频,如果忽略他们炽热露骨的目光的话,那么确实是在打量街边的商品。
“他真的是莫歇·麦金托什?”
“看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就是他,绝对错不了!全雷克顿只有他才能穿出性感、帅气、可爱又清纯的感觉!”
“你知道这些形容词放在一起很奇怪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佩特的酒馆了。”
王城区那德街6号,一家风格独特的小酒馆,门上挂着一块金光闪烁的牌子,用黑色的颜料整齐写着当日的特价饮食。
莫歇推开崭新的木门,瞬间有数道目光扫了过来。
现在明明是白天,里面却坐满了人,除了酒馆的常客之外都是生面孔。
他们的交谈声并没有停止或减弱,反而有越来越热烈的趋势。
“上午好,莫歇公子。”
“一段时间不见,您变得更加帅气了!”
“莫歇公子,我的女儿听了你的事迹之后很激动,还说将来想要成为像您一样的、能在战场上大放光彩的翻译家!”
“嘿!酒友们!不要耽误了莫歇公子的正事,来吧,我们再碰一杯!”
“哈哈哈——!好,好啊,再碰一杯!”
这对于继承了原身全部记忆的莫歇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他露出淡淡的笑容,礼貌地点头致意,然后和之前一样,登上楼梯,进入道路尽头的房间。
“您来了。”
房间内的魔力灯没有开启,厚重的窗帘遮挡住阳光,莫歇凭借被精神力增强的感知觉,在黑暗中通行无碍,走到了伊芙的身边。
“我来晚了。”
莫歇翻开手掌,一颗晶莹剔透的玲珑珠,散发出和魔力灯一样柔和的光亮,稳稳停在空中。
伊芙转身面向他,微微低头,纤长浓密的睫毛缓缓扇动。
莫歇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又使用了圣祭,对吗?”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
才过去半年的时间,伊芙的样貌和气质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她的身材变得凹凸有致,面上露出亲切和善的笑容,散发出成年人独有的吸引力。
成熟优雅的气质,让人不禁猜测她是哪个大家族的淑女。
“您和组织需要我的力量。”伊芙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云上。
复杂的情感汹涌而来,充斥在莫歇的心脏中,酝酿出一股酸涩感。
很少有人记得,“祝您好运”酒馆的老板佩特,有一个和其夫人外貌极其相似的、刚过完十四岁生日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