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天河战甲，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抬起手，却迟迟没有去触碰战甲。
“天河战甲...”
八戒的声音低沉，似乎夹杂着一丝不甘与无奈。
“当年，我天蓬元帅统领天河水军，披挂此甲，何等威风...”
“可如今...”
他顿了顿，猛地将手收回，低声说道：
“我早已不是天蓬元帅了。”
“这战甲，也不该再属于我。”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语气中似有深意：
“天河战甲归谁所有，不是由你一人说了算的。”
“天命人已然挑起了逆天之争，而你，作为他的同道之人，又岂能置身事外？”
“这战甲，乃是为你而留。”
“若你不接，便是违了天机。”
八戒听完这话，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太上老君。
“违天机？”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桀骜：
“老倌，你口中的天机，我早就违了！”
“当初被贬下凡，我便不再是天庭的走狗！”
“这战甲，当初你们能收回去，现在也可以拿走！”
“俺老猪，不稀罕！”
说到这里，他一甩钉耙，转身就要离开。
但他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的黑熊精急得直拍大腿：
“哎呀元帅！你消消气啊！”
“这天河战甲...可是好东西啊！”
“您不稀罕，但咱要对得起天命人啊！”
黑熊精一边喊着，一边偷偷瞄了瞄天命人，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八戒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望向这边的的天命人。
天命人手中依旧紧握金箍棒，身上遍布战斗的伤痕，但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
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这臭小子...”
八戒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长叹了一口气。
他重新转过身来，走到战甲面前，伸手将它一把抓起。
“好吧！”
“老倌，既然你说这是天机，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但你记住了，这战甲是我为天命人穿的，不是为你们天庭！”
太上老君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拂尘，转身朝着兜率宫深处走去。
“既然战甲已经物归其主...”
“那...你们也该走了。”
“若已经下定决心要逆天而行...”
“那这兜率宫，便不是你们该久留之地。”
说罢，他拂尘一甩。
偌大的兜率宫，便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云烟之中。
被留在原地的天命人一行面面相觑，但彼此也是相顾无言。
天命人用金箍棒支撑着，试图起身。
但显然刚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他不少力气。
他的身形微微摇晃，当即两腿一软，向下倒去。
八戒和黑熊精一惊，赶忙朝着天命人这边跑来。
但下一刻...
却是一双纤细的玉手，轻轻接住了他。
“臭猴子...你...”
四妹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天命人抬起头，恰好与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四目相对。
四妹赶忙挪开了目光，搀扶着天命人站起，喃喃说道：
“明明都叫你快走了...”
“行至如今这一步，你不后悔吗？”
天命人自然无法回答。
倒是旁边的八戒，扛着钉钯大大咧咧地上前。
拱嘴一撅，嚷嚷起来：
“你这女怪，真是好手段。”
“想不到我贤侄上天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兜率宫里接你。”
“不过也罢...”
“此战，乃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既然要对付天庭，咱们的人自当是越多越好！”
“虽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小精怪...”
“但拖延些时间，让咱顺利闯进那凌霄宝殿之内，也足够了。”
说罢，八戒转过头来，看了眼天命人：
“青青那小妮子，此刻正在南天门前调兵遣将哩。”
“你一路上降服过的精怪，都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
“除了这头老黑熊，和黑风山的一群小妖。”
“还有牛魔王一家，和狮驼岭的不少妖魔。”
“虽不及天庭的百万雄兵...”
“但这么凑上一凑，也能多少凑出些战力。”
“况且此战...咱们背后也并非空无一人。”
“弥勒...老君...甚至还有南海的那位。”
“虽然都是些不到关键时刻不出手的人物...”
“但看来...”
“这些天上之人，也逐渐看不惯这三界六道的现状了。”
八戒的这一番话，似乎让天命人的心中掀起了万千波澜。
他握紧金箍棒，抬眼看向远处翻卷的云海，心中涌起无尽的复杂情绪。
“三界六道的现状……”
这六个字，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这些年来，他一路颠沛流离，从黑风山到黄风岭...
从小西天到盘丝洞...
火焰山，花果山，女儿国，狮驼岭...再到兜率宫，一路上，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之战。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八戒方才那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唤醒了潜藏在天命人心中的某种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些战斗的伤痕还未完全愈合，但却让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
这力量，不是来自于金箍棒，不是来自于他天命人的身份，而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
那份传承下来的...
对自由，对公正，对这片天地的执念。
八戒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贤侄，你别愣着了！”
“接下来，可就没得歇了！”
“当年大师兄是怎么走的，咱们就重新再走一次！”
“咱们可要闯进南天门里，一路杀到三十六重天之上！”
黑熊精也赶紧附和：
“是啊是啊，天庭那帮神仙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咱过去。”
“再说了，方才那黄风大圣掀起的三昧神风，可在南天门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天庭那边，估计已经往这边派兵了。”
“光靠我们这些妖怪，怕是……”
黑熊精话没说完，就被八戒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呸，妖怪怎么了？”
“都是天生地养的生灵，都是三界的一份子，分什么高低贵贱！”
“既然天庭不仁，咱们便不必讲什么道义！”
“再说了，俺老猪现在可是取回了自己的天河战甲！”
“当年俺老猪能穿着这身披挂征战四方，如今这战甲重归本帅之手，照样可以叱咤战场！谁敢拦我？”
说着，八戒已经将那套天河战甲披在了身上。
金丝银盔，伴随着缕缕微光，变成了符合他现在这副袖珍身材的大小。
而他浑身上下，也顿时散发出一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