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景仁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雾之中,金色的阳光努力穿透雾气,洒在朱红色的宫墙与琉璃瓦上,折射出迷离的光影。
正殿内,宫人们脚步匆匆,衣袂轻拂,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椅子沿着殿宇两侧整齐排列,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上面铺陈着锦绣坐垫,椅子之间的小几上摆放着时令盆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弥漫在整个殿堂之中,让这庄重的氛围里多了几分宜人的清新。
甄嬛和沈眉庄分坐左右首位,安陵容坐在冯若昭下首,对面是端妃。
片刻的寂静后,皇后在剪秋的搀扶下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款款而来,她身着一袭金丝绣凤的华丽锦袍,头戴八宝攒珠的璀璨凤冠,只是,那看似精心修饰的脸上,即便脂粉厚重,也无法彻底遮盖眼中的倦怠和心力交瘁。
众妃嫔见状,立即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屈膝行礼,口中同声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微微颔首,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端庄温和的笑容:“都起来吧。”
待众人重新坐定,皇后的目光缓缓移向甄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旋即故作关切地问道:“熹妃昨日刚刚回来,今天怎么不好好休息啊?”
甄嬛站起身淡淡:“皇后娘娘慈爱,只是臣妾不敢不遵循宫中规矩,今日特意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说着站起身,撩起衣摆准备跪下。
她刚刚回宫,按规矩是要向皇后行大礼的。
沈眉庄见状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出声道:“皇后娘娘,熹妃怀有身孕,皇上曾言,一切以龙嗣为重,俗礼能免则免,皇上与皇后娘娘体同一心,想来也能体会皇上爱重龙嗣之意!”
听着沈眉庄如此说,甄嬛也停下了动作。
皇后脸上的笑容依旧维持着那恰到好处的端庄与温和,只是笑意似乎并未抵达眼底,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自然,熹妃在甘露寺为国祈福,又怀着龙嗣回宫,是有功之臣,本宫自然体谅,不必多礼了!”
“谢皇后娘娘。臣妾在甘露寺,时刻谨记皇后娘娘恩德,因此日夜祝祷,惟愿皇后娘娘身体康泰,福泽万年。”
看着眼前的人面白似玉,气色红润,皇后心里有些不舒服,言语中也带了三分讽刺:“熹妃有心了!一晃数年,瞧着熹妃容貌未见丝毫衰退,反而更见风韵,当真岁月匆匆都格外疼惜熹妃,也难怪皇上会念念不忘呢,如今得子回宫,本宫也为你高兴。”
甄嬛仿若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脸上笑容不减:“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雍容华贵,臣妾望尘莫及。”
皇后不再和她说话,转头唤道:“文妃。”
正在和端妃用眼神打架的安陵容连忙回过神应道:“臣妾在!”
正在围观她们“打架”的冯若昭也收敛了神色,听皇后说话。
“过几天就是你的册封礼了,你要好好准备着。”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这边冯若昭也说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和惠妃妹妹已经在操办了,必会妥妥当当,不出一丝差错。”
“好。”
皇后思索了一下又说道:“如今熹妃回来了,文妃你也要多带着胧月公主去永寿宫走走,到底熹妃是胧月公主的生母,你这个养娘再亲,到底也比不上亲娘啊!”
“臣妾遵旨!”
她并没有将胧月留在永和宫的事说出来,让皇后有个念想也好!
请安结束后,众人鱼贯而出景仁宫。
安陵容的眼眸紧紧锁住端妃渐行渐远的背影,脆生生地喊道:“端妃娘娘,请留步!”
齐月宾闻声,缓缓转身。
与此同时,安陵容已似一阵风般快步飘到了她的身旁。只见她嘴角上扬,笑意盈盈,却又带着一抹别样的意味:“端妃娘娘,如今熹妃回宫,这宫中可真是热闹非凡。您若是有空,可一定要到永寿宫去坐坐,叙叙旧情呀。”
说着,眼里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齐月宾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噎住,一时语塞,过了好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你就这么记仇吗?”
安陵容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娘娘哪里的话,当日娘娘对嫔妾的教导,言犹在耳呢!”
她可没有忘记当日甄嬛出宫的时候,齐月宾把她气的差点吐血的事。
齐月宾叹了一口气:“文妃,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节的仇恨,相反,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安陵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抬头直视着齐月宾的眼睛:“娘娘说的是,嫔妾与娘娘还有约定呢,不知娘娘可还记得?”
齐月宾眼里闪过精光,回头看了一眼景仁宫高高在上的牌匾,然后露出淡淡的笑容:“自然记得!”
说完便不再多说,扶着丫鬟的手离去。
等她们两人说完话,甄嬛和沈眉庄冯若昭才来到她身边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是想气气她。”
冯若昭听了,不禁掩嘴而笑:“刚才在殿里,皇后娘娘和熹妃妹妹说话的时候,你们俩的眼神都差点把景仁宫的屋顶掀翻了,我在一旁看着都觉着紧张,真怕你们站起来打一架!”
安陵容脸上带着几分俏皮,轻轻挽起她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哎呦,敬妃姐姐可别吓唬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呀,我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呢!”
“调皮!”
几人调笑了一阵,甄嬛笑盈盈说道:“好了好了,我的永寿宫你们还没有去过呢,一起去坐坐吧,把孩子们都带上,也热闹些。”
沈眉庄刚想答应,身后的小施上前一步说道:“娘娘,赵总管在永和宫等着您呢!”
“唉!”沈眉庄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和你一起!”冯若昭说道。
安陵容点点头:“好,那你们去忙,我和甄姐姐一起去永寿宫,等会让小禄子把绾绾和六阿哥还有新月公主送过去。等忙完了你们过去用晚膳。”
说定这些事,几人分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