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烛光下，隐约瞧见宋华阳的眼眶微红。
他母亲柳妃惨死在一个雨夜，冰冷的尸体，就眼睁睁被侍卫抬进了雨夜。
他曾经发誓，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就能为母亲报仇了。
沈府芳春堂。
沈伯远一个巴掌打在了沈春瑶的脸上，“混账。”
他甚少生气，如今这副模样，沈府上下无人敢出来劝阻。
沈春瑶跪在芳春堂内，大娘子苏滢站在一旁。
“女儿嫁进裴家，父亲不应该高兴吗？”沈春瑶泪眼婆娑，“那可是镇国公府，沈家攀上这门婚事，父亲难道不高兴？”
沈伯远被气的直接倒在了椅子上，苏滢上去扶了一把。
“官人”苏滢轻抚着沈伯远的后背，生怕气出个好歹来。
“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沈伯远指着沈春瑶，“你被送去和亲的时候，哭着让我求圣上收回旨意，我差点散尽家财才把你保下来，如今你还不知道安生。”
沈伯远不是不愿让女儿嫁入裴家，只是时机不当，他担心圣上怪罪。
“你和你姐姐一样，都一样的下贱。”沈伯远这话，倒是激怒了沈春瑶。
沈春瑶冷笑，缓缓站起身来，擦干脸上的眼泪。
“对，我和我姐姐下贱，从我母亲死后，你管过我们姐妹俩儿的死活吗，若不是我姐姐嫁入裴家，你沈伯远还记得沈府有我们姐妹二人吗？”沈春瑶这话说的沈伯远十分不堪。
沈芳如和沈春瑶的母亲范聆曾是京城名门贵女，沈伯远为了仕途娶了范聆，后来范家家道中落，沈伯远对范聆的感情渐渐淡了，范聆心悦沈伯远已久，这样的疏远让范聆无法接受，最后喝下一杯毒药在家中故去。
范聆的丧礼也是草草了事，沈伯远不愿将这事外扬，别说范聆是突发急症，草草的葬在了山上，就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这件事在沈春瑶心中多年，念沈伯远救过自己，沈春瑶一直隐忍至今，若说是下贱，他沈伯远不也是如此，过河拆桥的把戏令沈春瑶恶心至极。
“沈伯远，这婚事是我自己求来的，与沈家无关，今日我让你面上难堪，就算是当年你对我母亲的亏欠吧。”沈春瑶离开了芳春堂。
沈伯远被气的连连咳嗽，苏滢连忙倒水，“官人，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看看范氏生下的两个好女儿，唉。”沈伯远无奈。
裴府恒轩阁。
岳姌捏着裴煊的肩膀，拂在他耳边，“官人，可还舒服。”
裴煊轻哼了两声，想当初，裴煊不过和岳姌一面之缘，这女子侍候人的功夫就让他着迷，柳静姝温柔但是骨子里却是个高傲的，沈芳如跋扈，只有这岳姌是真正让他舒服。
“官人大喜，雁儿的婚事可算是有着落了。”又是让沈氏得意一番，岳姌心里倒是不大痛快的。
裴煊想着沈氏虽和裴家地位有些不匹配，不过胜在沈伯远也是个不想参与朝廷的，想来娶了也就娶了，裴江雁身边着实需要一个照顾起居的。
岳姌又道“可是我听说昨儿个雁儿可是不大高兴，和沈家公子醉酒到深夜呢？”
“婚事来的突然，或许雁儿还没准备好呢。”裴煊牵着岳姌的手。
“可是妾听说雁儿可是不属意于沈家姑娘。”跟着裴煊到宴会上的便有这岳姌的眼线。
裴煊坐起身来，“雁儿不在男女之事上用心，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女人只要贤惠温柔就好，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他这话倒是说的岳姌不痛快。
“姌儿，你这几天选几个稳重机灵的女婢送到澜月阁，将来沈家嫁进来，总不能让乘烨侍奉在侧。”裴煊拂手而去。
清秋阁里，沈芳如正用着早膳。
“昨儿个官人去的那个贱人那儿？”沈芳如不快。
女婢慧儿回道“官人深夜从宫中回来喝多了酒，叫了岳姨娘到恒轩阁，后来就再也没出来过。”
“贱人。”沈芳如一把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岳姌那些个下三滥的功夫我倒是真学不会，低声下气，真是一副下贱模样。”
“三夫人莫生气，到底这岳氏出身不高，这裴府的大小事还是您说了算。”慧儿夹起一块儿绿豆酥放在沈芳如的碟子里。
沈芳如听这话倒是高兴，“是了，如今瑶儿也嫁进裴家，这宅院的事还是姓沈的做主。”沈芳如得意道“我这妹妹倒是厉害，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求圣上赐婚，倒真的豁的出去，怕是我那父亲如今要被气个半死了，想想真是痛快。”
沈芳如瞧着自己手腕上的翡翠手链，那是母亲曾经的陪嫁，范聆去世后，沈伯远便将和她有关的东西都变卖了出去，这串珠子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沈芳如嫁入裴家后到典当行买了下来。
春华宫内，周皇后备下了上好的小菜，承阳帝下朝便用早膳。
“皇后的手艺又精进了，昨日劳累一天，今儿还要准备这些，着实辛苦。”承阳帝心情不错，今儿早晨他听说北方的旱灾有所缓解，褒奖了有功的朝臣。
“臣妾做这些都是应当的。”周皇后倒是不大痛快，虽然一向不争宠，可昨儿个是她生辰，那孙贵妃偏勾着皇上去了她那里，周皇后一整夜都未曾睡个好觉。
承阳帝吃着高兴，就是不说，周皇后也能猜出定是朝廷上又有好事了。
“皇上，臣妾想提句不该提的。”周皇后三思后还是说了出来，“昨儿个马球场上皇上一道圣旨赐了裴沈两家的婚事，那我们卿卿呢？”
承阳帝昨天酒喝的多，却忘记昨日之事也牵扯了自己的女儿。
“昨儿的事涉及裴世子和公主的清誉，圣上一道旨意倒是解了裴家的谣言，可是卿卿她……还是会被人议论。”周皇后瞧着如今的情势，不得不为宋卿卿谋划。
承阳帝不是不想给宋卿卿赐婚，宁远侯顾家品行优良，顾晟对宋卿卿的好承阳帝都看在眼中，但是，前些日子有朝臣提出立储之事，论才学和远见，宋华阳和宋卿卿都是相当的，但是想起宋华阳母亲的身份，承阳帝心中还是有些不快。
他深知做皇帝的不易，但是这天下不能有一个妓女出身的太后，况且宋华阳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看着表面上十分恭顺，背地里却是个心计深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