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不离婚,骂怪了你自正,曾几何时,谁能想妇女翻身得解放,这一解放,家庭迅速解体,一女难求已经成为时尚,物质的繁荣,加剧了社会与人心的动荡。
邹庆云和吴桂芝生不逢时,要开解放的先河,无论当时社会大环境,还时下社会道德,都是不允许的,就是那些喷溅的口诛毛伐的唾沫星子,淹死一个人或一群人,都不在话下,邹庆云算是卧龙凤雏,他不可能为了一色之女,冒天下之大不韪,他的朋友,师长、同门兄弟,以及爱护他的上下级,都不会听之任之,上天有好生之德,在生死门之间,会推会拽,就算邹庆云想下坠都不行,“你如果丢官为民,永不续用,她还会一如既往追着你,跟着你?就你这丑陋之色,放你到农村,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想想二十年前,她要真喜欢,干吗不嫁你?别人都说你睿智,我看你就是个大傻子!”鲁延年随手送走李建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露骨地批判了邹庆云,他们相识相知多年,就亲如兄弟。
石小兰错峰,且固执己见,宁愿象麻花拧着,也不愿遂了邹庆云心愿,她到底有多排斥他,也不一定,人有时跟自己较上了劲,暴风骤雨式想占有她,如果她手一松,心一放,这梗就过了,偏弄得如同抢奸,味如同嚼蜡,索然无味,男人失望了,更疲乏了,就要逃遁,那一刹那,心象针扎颤栗,她真想叫一声,张不开口,真想拉一把,手却僵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她扇了自己:你浑呀!
吴桂芝曾经是一道迷人的风景,诱杀多少单纯的心,仙风道姑般存在,无所不能展示着美,美得发光,美得带闪,是一代人心目中遗憾的记忆,秒杀着多少鲜活的生命,只要一想起她,就怅然若失,岁月的光环照耀着她,美仑美奂,倾村又倾城,自带幸福光环。
不过如此,木木吃一口,体会一把,喝一口美人汤,不象看到那样:美滋滋!臆想中的味没有,有些木,有些涩,甚至性事不如石小兰爽滑,宛如白驹过隙,那种感觉抓不住,他疯癫迷恋的只是一厢情愿,美人如木,木香宜人,木味苦涩,他妈妈的,诱人的都是假的?
王格扬舒一口气,一场命运的兜转,让他看到生活的希望,首先,是他曾经喜欢的女人,不再公开场合讽刺挖苦他,有时甚至柔柔弱弱叫他一声“王副队长”,他可以不干活,背着手在人群后,看着人干活,苗启才不仅遇事和他商量,许多事让他主动上前,这种微妙的变化,让他一度怀疑人生:怪不得人人削尖了脑袋要当官,哪怕是芝麻和绿豆,是官强于民,人生有密码,他已经从王格扬、王二憨种,升格为“王副队长”,全渠西生产队、甚至是大队头头脑脑,全这么叫,他已经从犄角旮旯里一个瘪三,顶着一头雾水,走进公众视野。
这件事,刺激着曹真宝:哟呵,千年乌龟变王八,也位列仙班,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鸡爪一样的瘦手,在光洁的下巴上,抚来抚去,打手成了功尘,王格扬虽是棋子,但出手太重,一切让曹真宝已经放平的心,再次在乍起的尘土飞扬里,扶摇直上,它搅起心神不宁。
“他凭啥这样蔑视曹家人?找贾云龙去!我们不追究他责任就不错了,还被任用,这是给我们曹家上眼药呀!”孔桂珍附在曹真宝耳朵后,“二弟尸骨未寒,他们就这样急不可耐,找刘子凡去,这点情面,曹家还是有的!”
“他靠边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贾云龙已经不是叶志军时代的贾云龙,他们早已经穿一条裤子了!”
“那就这样算了?”孔桂珍虽是妇人,有时智慧高于一般男人,也是耳濡目染,“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二弟这一走,这院就再也不热闹了!”
“要那热闹干什么?《红楼梦》贾家倒是最热闹,最后还不是落个干干净净?他死于自己妇人之仁,他以为老少皆朋友,就可以上通下达, 有些人是白眼狼,喂不饱,最后众叛亲离,那古铃,古淑华的女儿,二弟拿她当宝,和圆媛平起平坐,就差跟自己女儿一样,可她是刘子凡的种,为了这一天,不惜下嫁沈冬秋,那是个什么人?她不知晓?那就是个火坑,古淑华拦不住的,现如今二弟不在了,她如愿以偿!我要动用自己的力量,铲平这块硌在我心中的顽石!”一拳捶在桌子上。
“你打算……?”孔桂珍有些害怕。
“阳光明媚,和我一起进城!”
“什么时候走?”
“说走就走!”
第50章:
几乎长年累月活在后槽方东跨院的曹真宝夫妇,是别人眼中一对神仙眷侣,如果不是意外,他们会安静地终老在乡下,虽是别人眼中寄生虫,但童叟无欺,在曹真善包包裹裹里,安静做书虫,一枝独秀,把书法和学问,做到精深,且自娱其乐。
曹真善不在乎这仨瓜俩枣,只要酒厂的烟囱还冒烟,就有一帮人靠这个生活,哥的性子生猛,缺乏中庸之道,这样人虽意气风发,很不适合做生意,快意恩仇那是江湖,能屈能伸是生意,在行走的人缝中,见缝插针。
曹真善如果只是做生意,没有曾经的节外生枝,他不去招惹古淑华,就不会演义出其他,本来古铃对自己的身世就怀疑,最初以为是郦至年,后来发现了曹的苟且之事,让古铃感到羞耻与愤怒,在她的心目中:母亲是侠女,不仅武艺高强,且有侠义之风,从一而终,绝不可能朝三暮四,在几个男人中间周旋,我是谁的?是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若隐若现,让她无法侦知真相,在青涩的年龄,她糊涂认为古淑华是靠掠夺和出卖色相行走江湖的,这怒火蹭蹭燃烧,但又无力“报仇”,只能借力打力,她为母亲不值,她认定自己的出处,且又是佣人的身份,无法与曹圆媛相提并论,她愤怒了:一个玩弄母亲情感、且置自己身份地位不顾的人,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曹真的如古铃所愿:死了!她快乐了吗?沈冬秋抱得美人归,兑现了当初的承诺,拿自己当筹码的人,最终活得一地鸡毛。
曹真宝真性情,在江湖之上,有几个真朋友,虽不长交往,但彼此相交甚笃,当他们夫妻携手从阮灵华那儿出来,孔桂珍抹了一把泪,看到弟媳雨泪相嚎,也哭出声来,人没了,他的缺点和错误已经隐身,这些年,那种情自在心中,如果不是当时她横插一扛子,人家有可能才是正牌夫妻,种下了因,结出了果,阮灵华怅然若失舒一口气:好在还有一双儿女,还有长长的未来,寂寞虽早早锁定,但毕竟给她活下去理由。
心是拔凉拔凉的,人去院空,虽表面上还那样:但彼此关系生疏了,心有多远,情有多疏,话与话不是那么投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曹真善死后,对现有的财产进行了分割,在生意上,曹真宝是甩手掌柜的,他多次公开表示不参与财产分割,但阮灵华不同意,最终曹真宝艰难接受,钱财和功名一样:于他如浮云,从此以后:你是你来我是我!曹长风虽泪涕相告:视伯父为父,养老送终!
隔一点就差一点,曹真宝这时十二分后悔,不该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孔桂珍是个不错的女人,如风相随,夕阳正在,难免失落,膝下凄凉,已经是定局,但他举绵薄之力,了却心愿。
从阮氏那儿出来,就直接去找了古大江。
古这会儿意气风发,权力的奥秘,让他心态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孙东洋是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水,他相信:他已经坐稳了第一把交椅,但总觉得有些拐扭,不是书记,而是革委会主任,都说风水轮流转,如果不是这,轮不到孙东洋老去或调走,中间还有鲁延年、何宗昌等一竿子人,曹真宝夫妇没有到县政府,那儿不是闲杂人等该去的地方,更不适合叙旧谈事,人多眼杂,就直接去了家里,不巧,古不在家,当时的古大江正和毛不平在一家茶馆谈王红的事。
王红的名字现在已经只留下传说,很少有人知道:她们一家去了什么地方,但有关她的传说,还在江湖蛊惑人心,这位奇女子,象一树开得正艳的桃花,开在人们臆想里,见过她的人无不为她的美折服,我是跟在李红旗身后见过她一回,那是我这种孤陋寡闻的人,见到的土生土长的钟吾县第一美人,没有之一,她漫妙象仙女,阅男人无数,那么多年严查黄赌毒,她是红旗不倒,别说阴沟就是大江大河也不曾翻船,她活在一代又一代男人心尖上,大家都要保护她,所以她要风得风,要雨着雨,我和李红旗:这个有些痞性的他,从拥抱到决裂差不多十年,我曾经质问过他:红旗,你能扛多久?他讪笑一声,耸耸肩,冷哼一声:一辈子!这个李宜忠的四子,狂傲地蔑视着我:“不沾女人,不着烟火气,你就准备鳏寡孤独,终老一生吧!狗屁,倾其一生,你也写不出《红高梁》!我看不起你!”
我们的恩怨,如果硬要追溯历史的滥觞,最早始于我祖父,日本人建八角楼时,李精妙作为徭役中一员,被派往八角楼那儿,当时有个界河,城乡分界,李建太作为后辈,当了临时组长,日本人虽是虎狼之师,但为了工程质量,还是发了少许的钱,但这些钱都被李建太挪用,占为己有,当时我祖父也是年轻,血气方刚,就和李建太理论,李建太买通了日本人的一个官译,将李精妙穷揍一顿,这事不了了之。
我父亲本身就是瓜二,就更不是李宜忠对手,因为偷生产队玉米,又被抓个现行,遭到李宜忠又打又骂,还罚了钱,要不是我大兮(方言:伯父)李建辉出来顶雷,这事大了,别人为他的事跑前跑后,他却成了瓜怂,头能低到裤裆里,而李宜忠在扇过李建木耳光之后,当着贾云龙、李建玉面骂我父亲是混蛋,是人渣,象骂不听话的孩子。
愤怒是种子,种下前因就会有后果,聚集太过强大, 厚积薄发,必是井喷效应。
王红是两代人心中的桃花红,它美伦美奂,象一片祥云,游走在城市上空。
古大江原本是不相信的,钟吾县会有这样的妙人儿,当他把有些苦涩的茶,吸进又粗又黑的嗓子里,咕噜一声,滋味从腹腔上来,他已经按捺不住,“小毛,有钟你就带我去,耳听为虚,眼前为实,她是清末之名妓赛金花、杨翠喜还是小凤仙?引无数男人竞折腰?”
“有过之而无不及!”
“兄弟,带我见她!”古大江手拍在桌子上,无数馋虫,翻拱他躁动不安的心。
星星还是那些星星,月亮除过圆缺,还是那个月亮,不会唱歌,心中有歌,行云流水,在心中奔流不息,古大江开始相信毛不平了,自从当天临幸过王红,她就象一片祥云,在他心中再也抹不去,这是男人油腻了之后,片刻灵魂出窍,自此如同染上大烟瘾,再也戒不掉,许多年之后,古大江苍老如枯树枝,因为和李红旗争风吃醋,被这个血气方刚且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打了,据说头破血流,两个人被弄到八角楼派出所,因为他身份特殊,许多人惹不起,李红旗是出了冤枉钱,私了的,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派出所操纵下进行的,嵇秀铃不知道。
淫人妻者,其妻被人淫。
许多年之后,我利用网络终结了李红旗世袭队长的美梦,他气极生怒,因怒诈裂,象疯子拱动,最终世袭的高血压发作,差点儿一命呜呼,虽倾尽财力抢救,却落下终身病根,如小鸡啄米,靠棍行走,在一度濒临破产的境遇下,生存的力量,占据上了上峰,为了堵一口气,嵇秀铃红杏出了墙,这就是命运最后的注脚。